一个人的影子,怎么看都孤单。
客厅的转角处,裴厉渊挑起白色纱帘。窗外的人赤脚踩在方格中,浅笑着弯腰拾起沙包,又把它抛向前方的格里,继续前行。
回到家时,广碧云还没睡,似在等她,“晨晨,你回来了。”
连忆晨点点头。
见她神情并无异常,广碧云也没多问,“我让佣人给你准备一些水果,早点睡吧。”
“好。”连忆晨应了声,转身上楼。从昨晚到今天,她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场仗,虽然对手并没进攻,但她防备的精疲力竭。
泡过澡,身体的疲惫消除不少。连忆晨正要把头发吹干,听到有人来敲门。本以为佣人来送水果,但见到门外的人后,她倒没惊讶。
“有事?”
面前的人长发还在滴水,裴厉渊侧身倚在门外,他递过来一个碗,“给你的。”
晶莹剔透的酒酿园子,不过早已冷透,连忆晨变脸。
“你昨天就该吃的。”裴厉渊勾了勾唇,笑道:“可惜连大小姐太忙,顾不上。”
握着白瓷碗的手轻轻发抖,连忆晨瞪着他,“裴厉渊,你用不着时刻提醒我!”
“呵呵……”
裴厉渊薄唇紧抿,神情清冷下来,“贵人多忘事,如果我不提醒你,难道你要夏夏亲自来提醒你吗?”
连忆晨咬着唇,纤细的五指收紧。
“好了,不打扰你。”裴厉渊直起身,锐利的眸子从她发白的脸上扫过,“早点睡,希望你能做个好梦。”
侧面房间的门‘啪’一声关上,连忆晨心口压抑的难受。佣人送水果来,她把手里的白瓷碗放进托盘,冷声道:“端走。”
佣人不敢置喙,忙离开。
卧室的阳台门开着,连忆晨靠在窗口。微风拂过面颊,带起丝丝寒气。她拢紧睡衣,眼眶酸酸的难受。
裴厉渊,何必在我的伤口上撒盐?难道你忘记了,那也是你的伤口!
又是一夜无眠,天还没亮,连忆晨收拾好东西,开车离开。
白色悍马驶出别墅,佣人将大门关上。裴厉渊穿着黑色睡袍立于窗前,眼见消失的白色车身,轻轻晃动杯中的红酒。
将车开上山,连忆晨环绕珈蓝湖转了两圈。直到车开出城,停在郊区一处墓地外。
墓园空无一人,连忆晨摘掉墨镜,坐在车里望向墓园。她并没下车,打开皮包拿出那个缝制精巧的小沙包,眼眶渐渐酸涩。
夏夏姐,如果我坚持不到最后,那要怎么办?
上午九点,连忆晨准时回到公司。她回到办公室,助理忙跟上,“总裁,金主管一直找您。”
连忆晨把手机打开。
几分钟后,金曼脸色沉重的推门进来,“晨晨,公司出事了!”
整个上午的新闻报道,全都是关于云深集团突降房价的消息。大批涌入售楼处的业主们,已经把各地区的售楼处围堵的水泄不通,记者们举着话筒,身后都是情绪激动的人群。
“云深集团骗人!坑害老百姓,我们要讨回一个公道!”
激动的人群中爆发出同样的声音,记者们面对镜头更是言辞激烈。不过几个小时,云深已然被推至风口浪尖。
“外面都是记者。”
金曼站在窗前,气的咬牙切齿,“他妈的,裴厉渊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黑色转椅里,连忆晨上半身陷入椅背,神色相对平静很多。昨晚那碗冰冷的酒酿圆子,算是他给的提示,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次他会把云深拖下水。
“这个人渣,竟然关机!”金曼无数次拨打裴厉渊的电话,始终都不通。
“总裁——”
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连忆晨挑起眉,“说!”
“东区和西区售楼处都发生打砸情况,吵着要退房的业主们情绪很激动。”助理越说越没底,声音发颤。
连忆晨直接把电话拨出去,命令道:“无论损失多少,我们的人不能有任何还击行为!”
金曼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按照目前的形势蔓延下去,不出两天云深就会被要求停业。
“晨晨,我们要怎么办?”金曼素来不怵什么,但今天觉得揪心。
窗外的阳光刺眼,连忆晨勾了勾唇,冷声道:“我早就说过,无论是谁想落进下石,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后面的善后工作你来处理,”连忆晨站起身,神色分外冷静,“我今晚要公布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金曼疑惑。
“订婚。”
金曼眼前一亮。
不远处的夕阳渐落,连忆晨听着铃声响过几下,男人才把电话接通,语气染笑,“云深的促销方式很特别。”
连忆晨轻柔眉心,“御兆锡,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电话这端,御兆锡将电视音量调小,听她开口,“订婚消息由你来宣布,比我出面更能引起轰动与关注。”
“亲爱的未婚妻,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表扬我吗?”
连忆晨无力反驳,这是不争的事实。御兆锡的未婚妻,所有安城的人,都不得不卖一个薄面。
“临山转让书我签好了,”连忆晨握着话筒,“帮我保住云深,是你答应过的。”
御兆锡单手抚着下颚,潋滟薄唇微挑,“我以为,你会把我安排在更重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连忆晨苦笑,可惜天不遂人愿。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好。”
挂断电话,连忆晨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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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齿痕
安城初夏的傍晚,气息燥热。连忆晨穿戴整齐站在别墅外,听着山道渐进的汽车马达声,神色平静。
银色跑车转一圈后,御兆锡斜睨着身边的人,“你看起来很紧张?”
“有吗?”连忆晨扫了眼镜子,“有一点。”
“紧张什么?”御兆锡问她。
连忆晨抿起唇,不知道怎么回答。今晚帮她的男人是御兆锡,她有什么需要紧张的?可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快?
市中心的皓月酒店,算是全城最顶尖的酒店之一。这家属高档商务型酒店,配套设施齐全,平时各大集团有任何重要活动,基本都会选择这里。
男人将车停在酒店外,侍应生小跑过来接手。御兆锡亲自打开副驾驶这侧的车门,连忆晨依然下车。
御兆锡无论身份背景,抑或行事教养,永远都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所以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自然要跟他保持相同的优雅。
今晚连忆晨身着黑色真丝长裙,款式没有过分新潮,收腰设计勾勒出她的纤细身材。只有脚上那双银色亮钻高跟鞋,透着低调的奢华。
一路心思辗转,此时站在酒店外,连忆晨整颗心逐渐安稳下来。御兆锡看了看她,语气很轻,“准备好了?”
“好了。”连忆晨点头,正视他的瞬间被惊艳。
御兆锡没穿西装,也没打领带。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一双蹭亮的黑色皮鞋。连忆晨眼神从下往上,逐一打量他。
男人素白衬衫的钮扣解开到第三颗,黑色西裤线条挺括,再搭配他那两条大长腿,整个人简直美好的无懈可击。
连忆晨悻悻收回视线,御兆锡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她惊蛰般缩回来。
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忆晨伸手挽住他的臂弯。她潜意识里觉得,挽胳膊总比牵手好,尤其是左手,那是直通心脏的地方。
电梯镜面门缓缓合上,连忆晨透过镜面调整自己的表情。
“亲爱的未婚妻,你想要大家都认为,是我强迫你的么?”御兆锡看到她难看的笑容,出言调侃。
连忆晨脸颊肌肉发酸,“我正在努力。”
“你需要帮助。”男人话音刚落,连忆晨只觉头顶一暗,他的唇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