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御老太太没想到能提前。但好在她经多见广,此时丝毫不乱,有条不紊吩咐佣人们准备东西。
阿进回过神,迅速开车赶去通知御坤。
车子开去医院的路上,寇沅羊水破了。老太太没有想到这么快,心中竟然也开始紧张起来。
市中心三楼产房内,寇沅双手抓着床单,脸色惨白的问道:“我丈夫呢?”
护士将扶上产床,道:“家属不能进来。”
头顶一盏大灯刺眼,寇沅眼前有些虚幻。腹中镇痛一阵强似一阵,她紧紧咬着牙关,眼眶酸涩难抑,“如果我有危险,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大概很多女人生产前都会这么说,护士拿起毛巾给她擦汗,含笑安慰她:“别紧张,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只要配合我们努力不会有任何危险。”
御坤赶到医院时,寇沅已经被送进产房。他进不去,被医生护士拦在外面。御老太太出面把儿子拉回来,训斥道:“冷静点!这里是医院,传出去让人笑话!”
“寇沅呢?”
“在里面。”
御坤盯着大门紧闭的产房,情绪激动,“妈,我想看看她。”
“胡说!”
老太太无语的摇摇头,将儿子拦在身后,“女人生孩子,你看什么?!”
御坤动了动嘴,很多话无法同母亲细说。虽然隔着厚厚的阻隔,但他好像感受到寇沅的无助害怕,她这时候,一定很怕很怕!
心底瞬间涌起说不出的懊恼,明知她就要生产,他为什么还要跟她赌气闹脾气?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跟她说过话!
生产过程不算顺利,寇沅太瘦,需要用力时总使不出劲。她又是头一胎,没有任何经验,总是错过应该用力的时候。
身体渐渐变的飘忽,寇沅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光,可孩子还没能生出来。医生护士都有些着急,不断在她耳边叫道:“用力!再用力!”
她哪里还有什么力气?
护士们跑进跑出准备东西,御坤抓住其中一个,质问道:“我老婆生了吗?”
“还没有。”
御坤剑眉紧蹙,“为什么还没生?”
护士翻了个白眼,心想她怎么知道为什么还没生?
“坤儿!”
御老太太看不下去,将他拉到身边,“别急,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估计应该快了。”
“妈!”
御坤抬手抓了把头发,道:“别让沅沅生了行吗?我们不生了行吗?”
御老太太:“……”
护士:“……”
半响,御老太太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心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护士取完东西进去,寇沅还在拼命努力。产妇体力消耗极大,医生护士们也都十分焦急,可孩子始终没有露头,她们已经开始准备产钳。
“御太太,你丈夫比你都着急。”
小护士站在边上,好心给她打气,“他刚才急得一直说,我们不生了行吗?”
噗!
周围别的护士笑出声,寇沅原本惨白的脸颊蓦然僵了僵。也许别人都会把这句话当作玩笑,可她却听懂了御坤此时的心情。
寇沅眼圈一点点泛红。
“用力!再用力!”
医生再度喊叫起来,寇沅深吸口气,原本虚脱的身体骤然有了力气。她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卯足全身的力气。
“唔——”
忽然有什么滑出体外,医生惊喜道:“生了!”
“哇哇哇哇哇——”
产房内,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护士很快抱着孩子出来,“恭喜御先生,母子平安。”
“我老婆呢?”御坤要进去,又被护士拦住,“产妇挺好的,一会儿就能送去病房。”
御坤眉头紧锁,她刚刚叫的那么痛苦,怎么能好?
老太太欢喜不已,御家人丁不旺,她最希望子嗣绵延。她伸手把孩子接过去,转身递给儿子看,“这孩子的小模样,真是好看!”
此时母亲怀里抱着的婴儿,皮肤红红的,虽然瘦小,却哭的格外大声。他不像别的孩子皮肤皱巴巴,刚出生那张小脸的五官已经舒展开,小鼻子小嘴巴像极了寇沅。
御坤心头一热,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全身软绵绵,热乎乎,抱起来有些分量。他看着看着,整颗心都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这是他的儿子,寇沅为他生的儿子。
儿子,欢迎你。
☆、一见误终身(十四)死讯
御家长孙即将满月,自然备受安城众人关注。清早起来,御老太太瞧着满园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心中很不是滋味。
若论长,御天鸣才是长孙。可偏偏他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顺,不能被大肆宣扬。御苑的少奶到底只有寇沅一个人,她的生孩子,倒也理应算作长孙。
只是老太太心中偏疼御天鸣,总觉得这孩子从今以后必然要受尽委屈。她强势一辈子,可连疼爱的孙子都无法保护。
“天鸣。”
老太太伸手将御天鸣抱在怀里,爱怜的亲了亲,“这都是命啊,谁让你没有生在寇沅肚子里?天鸣,不要怪你爸爸。”
舒霞站在边上不敢插话,默默听着老太太念叨。
“荣芝那边怎么样?”
老太太转换话题,舒霞立刻回答:“听说不太好,整日以泪洗面,少爷不肯改变心意,她必然更加委屈。”
重重叹息一声,老太太转身将御天鸣放下,犹豫道:“把天鸣送到荣芝那边去吧,这几天御苑有酒宴,这孩子留下也不方便。”
“是,老太太。”舒霞善于察言观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劝慰老太太,“您不要因为荣芝跟少爷闹翻脸,我看少爷打定了主意。天鸣少爷恐怕没什么机会能留在御苑,不过有老太太您疼爱他,天鸣少爷也不会吃亏!”
这话略有安慰,御老太太拉开抽屉拿出来个绸缎锦盒,里面有几件精致首饰,“你亲自过去交给荣芝,好好劝劝她!”
“老太太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嗯。”
老太太坐在床边,又把御天鸣抱在怀里亲了亲,然后才不舍的交给舒霞。
三楼卧室中,阳光明媚。寇沅双手抱着儿子,正在喂奶。这孩子食量不小,她每餐都要喝两碗汤才能供给他的需要。
“兆锡。”
寇沅嘴角微微含笑,目光温柔的望向儿子,“喜欢妈妈给你取得名字吗?”
吧唧吧唧——
小家伙用力吸允妈妈的奶水,她抬手抹掉儿子额头的细汗,眼底的笑容越加温柔。也许女人真的要做了母亲才能长大,当她看到儿子的第一眼,忽然觉得无论她做什么,只要能迎来他这个美好的小生命,一切都值得。
御坤回来换衣服,呆愣愣站在门口,瞧着坐在床边喂奶的寇沅,黑眸渐渐沉寂。自从生下儿子,她没有提起过一句关于荣芝那对母子的话,甚至也回避谈及任何相关话题。
御坤摸不清她心中到底什么想法?
他知道她不会吃醋嫉妒,但真的要淡漠至此吗?
不多时候,寇沅将儿子哄睡。她动作轻柔把孩子放到床上,御坤推开门走进来。
“明天满月酒,你还需要什么吗?”御坤站在床边,目光先在儿子脸上扫过,随后定格在寇沅身上。
她侧着身,正在低头挤扣子。御坤盯着她微微发胖的身体,嘴角勾起几丝笑。以前的她太瘦了,如今这样,却是刚刚好。
“没有了。”
寇沅整理好衣服,声音很低:“昨天我妈托人给兆锡送来一套她亲手缝制的衣服,明天满月酒,我可以让兆锡穿那套吗?”
自从儿子出生,无论是御坤还是婆婆,几乎每天都为孩子添置新衣。寇沅知道有很多衣服都极其名贵,可她并不觉得给小孩子穿名贵就是好。她只想孩子穿的舒服,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样式虽不及外面买来的好,可一针一线都寄托着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