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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千岁(128)

梁太后的这份用心,虽然一则是为了巩固她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无可否认也是为了景帝的江山社稷在谋划,梁太后为他娶了萧氏进门的缘由景帝自是从一开始就明白甚至是赞成的,所以此时他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梁太后却无动容,继续道,“你顺着哀家是你的孝心,哀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可是扪心自问皇帝你自己的心里却总是偏帮着秦洛多一些的不是吗?”

从感情上讲景帝是个喜恶不甚外露的人,对谁都显得冷请寡淡,但梁太后对他的了解却异于常人,很容易就把他的心思看透。

景帝心里有一瞬间的压抑,还是勉强笑道,“母后,儿子知道您不喜欢蓝氏,也不是很喜欢洛儿——”

“无论是宣儿还是洛儿,都是你的血脉,哀家对待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同!”梁太后摇摇头打断他的话。

梁太后对萧文皇后的态度和对蓝淑妃母女的态度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景帝讶异于她此时语气里毫不做作的庄重,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至于蓝氏么——”梁太后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并不等他表态,她闭眼捻了两下手里佛珠,脸上神情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道,“既然皇帝你稀罕她,哀家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年来只要她不找到哀家的眼皮子底下来惹事,哀家也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与她计较了。”言下之意是指前一天夜里的诅咒之说。

景帝虽然突发重症精神萎靡,但对于前天夜里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他对自己的这个妃子是很了解的,即使蓝淑妃会拿秦宣的八字来陷害秦菁一说漏洞百出,但既然是牵扯到她身上,她也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

也许真如梁太后所言是他偏心的缘故,既然事情已经揭过了,他也并不想再刨根问底的去追究。

景帝汗颜,面容带了几份尴尬,“儿子惭愧,母后这都是为了儿子的颜面。”

“你知道就好!”梁太后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停顿片刻又是话锋一转继续道,“皇室的脸面大过天,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天下的表率,哀家是不能看着他们抹黑了你,可毕竟他们是你的妻儿,哀家能做的事情有限,这件事你要怎么对天下人交代?”

前夜梁太后所做已然是对那事儿做了最好的收场,景帝不解,但他看着梁太后脸上毫不差价的严肃神色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儿子不明白——”

“萧氏是你的嫡妻,宣儿是你亲立的太子,有人犯忌讳拿他的八字出了幺蛾子你不去追究,却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下旨改立储君,你让萧文怎么想?让萧家的人怎么想?让你后宫的妃嫔们怎么想?让朝臣怎么想?又让天下的百姓怎么去想?”梁太后的语气始终平静,音色却是越来越冷,而她一连串的反问句下来景帝已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想笑,笑出来之后又觉得手心发凉,“宣儿到底是朕的亲生骨肉,朕如何会为了改立皇储一事拿他的性命做儿戏?那些朝臣们怎么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你的想法他们看不见,他们的想法你也阻止不了,普天之下苍生百姓,他们信的就只是自己的眼睛,而且这件事你要怎么同天下人交代?圣旨上要如何阐述原委?难道就说是因为钦天监那晋天都的一句话吗?”梁太后说着便是不以为然的叹了口气,随后的语气中就带了几分惋惜道,“这些年来你勤于国政,如履薄冰,是费了多少心里才在百姓之中树立起了这样的名声威望,不是哀家泼你的冷水,这样的理由你信,纵使哀家也信,你能保证它能服众?让万民子孙也都心悦诚服的接受吗?民心不稳则天下动荡,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你要如何阻塞这悠悠众口天下人的诘问之声?”

晋天都此时正是景帝身边的红人,景帝对他的话虽然深信不疑,但这并不代表着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吃这一套,虽然民间多数人也都迷信,但是若拿一个术士的妄断之言用做圣旨之上一国皇帝改立储君的唯一理由——

多半是会被人看做笑话的!

秦宣在太子之位数年之间从无过失,太子不曾失德,帝王却是如此绝情无义!

景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不悦的脱口道,“可是宣儿现在那个样子本就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太子之位上了,他这个样子,将来如何能够登基即位统治天下?”

景帝的言辞之间已经带了明显的急切,梁太后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的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不要忘了,杜太医可是信誓旦旦当着你我的面都保证过,半年之内一定能治好宣儿的病,现在不过才堪堪过去两个多月你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这件事本就的出自自己的死心,景帝理亏,但他既然做下这样的决定就不会轻易变更,于是强打精神推诿道,“母后,儿子也不想这样,可是朝臣心中不安,实在是——”

其实梁太后心里真正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即使当初秦宣伤了之后景帝就已经下令后宫封锁消息,不准外传,只道是秦宣生了重病要在宫中调养不见外人,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两个多月下来还是隐隐有风声透了出去,再加上朝臣们好揣测,朝中已是谣言四起十分的不安稳,当然了,这其中自然不乏蓝家那一群的煽风点火的功劳。

“唉!”梁太后的面容之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她重重叹了口气,就伸脚摸到矮炕的边沿准备下去。

此时暖阁里没有婢女嬷嬷服侍,景帝见状,忙是先她一步起身亲自从旁边的矮凳上取过修鞋给她放在脚下。

梁太后下了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最右边靠墙的花架前,绕开它推开了旁边的那扇窗子。

此时夜已深沉,没有月光,更显得夜凉如水,分外的凄清。

她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一直闭着眼捻佛珠并不言语,景帝心里虽然急躁也是强自按捺,远远的站在矮炕前面看着她的背影。

从梁太后方才那些话里他很轻易的判断,她这是不同意废太子的决定的,可是他却不能公然与之对立抗衡,因为如若梁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么就算是母子间有什么争端对立也都无可厚非,可偏偏梁太后是他的养母,他既然借了魏国公府和梁太后的力量而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一旦与梁太后之间有了嫌隙,朝臣和他的万千子民马上就会觉得是他们的皇帝不仁,忘恩负义。

总而言之在这件事上,即使他意志再坚决——在正式定下来之前还是要梁太后心悦诚服的点头的。

梁太后在窗前默默的站了良久,一直到整个殿里的空气都被外头夜露的寒气浸透,这才睁开眼,毫无预兆的说了句话:“今儿个白天里的时候哀家已经把你的意思转述给荣安了!”

“母后——”景帝倒抽一口凉气,一时间几乎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一撩衣摆就迈开大步几步已经到了梁太后身后,只是伸出去的手还是在最后关头将触上梁太后的肩膀时克制住,隐忍着慢慢收握成拳重新捏在了身侧。

一则他一直以为梁太后不能轻易答应了这件事,二则他委实没有想到梁太后会隔开萧文皇后去对秦菁开口。

荣安这个丫头不是个软性子,而她又对秦宣的事格外上心,如若她一时不忿,少不得要闹出些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到时候还不晓得压不压的住。

这时他更是突然想到前些日子秦薇出事那天秦菁一身是血气势汹汹冲到自己面前时候的那个场景,她眼底的那种戾气和倔强当真是让他非常震惊。

思及此处,景帝便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十分头疼。

梁太后转身回来看他一眼,又径自回到暖炕前,边走边道,“你不要小瞧了荣安,她可比你那个心肝宝贝的三公主聪慧的多,也明理的多,宣儿现在的状况你我看的见,她也是能想的明明白白——唉——”说着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炕沿上继续捻了几下手里佛珠才眸光一敛带了几分冷漠之意的看向那窗子前面还在失神的景帝,自嘲道,“不曾想竟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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