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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极权皇后(402)

“沅修——”宋楚兮下意识的抬手,想去触摸他面上狰狞的沟壑,可手指探出去,却又迟疑着缩了回来,最后,她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麻木的双腿,脸上表情居然还是可以维持一种出奇的平静,“不管该做还是不该做的,横竖都已经像那个样子的发生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还说什么?”

她做过的事,从来都不想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何况——

更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是个十分果断务实的人,不会去为了任何事追思或者后悔。

何况——

好像从一开始,认为那是一场遗憾错过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殷湛虽是满心愤懑,但是面对这样的她,也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发泄不出来。

他缓缓的松了口,忽而冷笑,“其实如果说现在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也依然还是会做那样的决定对吧?你能担的起事,从来就不屑于假手于人,我早就知道的。何况事关廖夫人和你那妹妹,谁的劝,你都不会听。我算什么?莫说一直以来,就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就算我提前坦白了——”

殷湛闭了下眼睛,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他举步往旁边走去,拿过架子上备用的蜡烛点燃,把宫灯里的换掉,开口的语气依旧带着深刻的自嘲情绪,“廖夫人和廖素岚都是你的责任,那时候是,现在依然还是。为了保全她们,你可以不计后果的去做任何事,连你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随意的作践牺牲,何况是我这样一段一厢情愿的所谓感情。”

让她顶替了廖家长子之名,女扮男装的进了军营,廖家担负的就是欺君之罪,这罪责,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所以她是永远都不会让那份真相公诸于世的。

“不!”宋楚兮的唇角牵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来,缓缓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冷然道:“已经知道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了,我才不会再上当——如果现在要让我重头再来一次,我会选直接杀回京城,鱼死网破。”

当年的北川军中,都是以殷湛马首是瞻的,那会儿殷湛不在,以她和殷湛的关系,以及在军中的威望,想要策动大军造反,杀回京城,本就不是难事。

只是自古以来,举兵造反都是天大的事,弄不好就生灵涂炭,而且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估量的。最起码,以当时的情形,她如果做了,搭进去的就不只是他们廖氏一门,殷湛也势必要被卷进来。

殷湛站在那里,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震,反问道:“你这狠话,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吧?”

诚如宋楚兮所言,当年,他们是都回不去了。

而她从不做这些本就无谓的打算,她这话里行间的意思,指的不是当年,更是现在。

如今的她,才是和北狄殷氏都势不两立了。

而他——

隶属皇家,是殷氏一脉的嫡系血脉。

宋楚兮本也没想他会这么不留情面的当众点破,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微微一僵。

殷湛熄了换下来的烛头,回转身来,定定的望着她,“既然已经把话都说开了,那么索性今天,你便给我一句准话吧,今后——你到底是要作何打算?”

他问的,不是局势,而是她!

是——

她和他之间。

宋楚兮面色平静的与他对视,半晌,摇头苦笑了一声,“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殷湛如遭雷击,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的剧烈一震。

他的反应有些大的突兀,脚下不受控制的倒退半步,险些将立在墙角的宫灯架子撞翻。

宋楚兮始料未及,仓促的抬头朝他看去。

“呵——”他看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便是不可思议的质问道:“过去了吗?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却要我承认,和你有关的一切都过去了吗?”

怎么可以这样?即便是早就知道她对他无意,可是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方才知道——

他,依旧是放不下的。

宋楚兮抿唇不语。

殷湛就冲了过来,他探手要去碰她,可是半途却又忐忑的顿住,只是神情悲苦的看着她,字字悲愤的质问道:“你觉得真的可以这样吗?为了一切都遵从你的意愿来做,我就需要把有关过去的一切记忆都抹掉?当你不存在?还是当我自己的心是不存在的?”

“这些年,你不一直都做的很好?”宋楚兮脱口道。

“很好?”殷湛突然就冷不防的笑了出来,这一声笑过之后,他突然就只剩下了满心的苦涩。

是了,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你跟她谈真心谈感情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最起码,她没顺水推舟的算计着要利用他,他就该知足了。

“算了,今天已经很晚了,你既然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方才我说过的话,你不爱听就——就权当没听见罢。”顿了一顿,殷湛说道。

他转身欲走。

宋楚兮却只是沉默。

殷湛匆匆朝门口的方向奔过去两步,却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然后他就不甘心的又霍的转身看过来,咬牙切齿道:“南塘几大世家的人今夜都已离京,我现在进宫去请旨的话——”

她要脱身,走他临阳的路,绝对要比搅入南塘的乱局之中更有保障。

“你怎么也说这样负气的话?”宋楚兮道,却不见得是受了惊吓,“宫里的那人,是你的兄长的,对他的脾性你比我要清楚的多,他现在忌惮的只是南塘,要防范的也只有我,如果要让他觉得你宣王殿下和南塘勾结起来了,只怕他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吧?”

当年,她的身上背着一个欺君之罪;而现在——

宋楚兮说着,就无所谓的勾了下唇角,话锋一转道:“现在的这个局面,也不比当年好,也许就是我欠了你们殷氏皇家的,没得回头,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这个乱局,是我的,自然要靠我自己走出来,你没必要为了当年的故旧之情而心存负担。平心而论,其实不止是眼前的这幅皮相,你难道没感觉出来,眼前的我,和当年你记忆里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你——可以放下了。”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也对世事冷漠,但至少待人处事的时候还有一份淡然和平和,可是现在,炼狱里归来,除了满腔的怨愤和仇恨,她的骨肉鲜血里面都浸了毒,除了满腹冷血的阴谋算计,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这样的她,在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她很清楚,连她自己都觉得丑陋和厌恶的样子——

她不能再奢望那种属于正常人的生活和温暖了。

努力的将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克制住,宋楚兮看着他,冷静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是宋楚兮,是南塘宋家的女儿,不再是你曾经熟悉那个人了,扪心自问,如果抛开过去的那三年不提,不管是当年身居东宫不择手段的那个女人,还是你眼前的这个我,哪一个是值得你宣王殿下这样执念的记挂着的?或者说,当初你认识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只是一种错觉吧,你真的——不需要再这样为难自己了。当然了,如果你要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反正我是不会在这京城之地久留的,很快我就要回南塘去,下一次再见面,保不准就要是兵戎相见了。殿下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她到底哪里好?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多少年了,这样愚蠢的问题,他从来就不会问自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那种感觉,发自肺腑,是不需要用任何理由和事实来衡量的。

可是现在,她却非要把这些话说的这样冰凉无情。

“哈——”殷湛笑了一声,他低头又抬头,然后便也是用那种平和又冷静的目光回望她道:“你要怎么变,都随你,横竖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过要将你固定的变成个什么样子的。不想留在京城,你就回南塘,我不会拦你,可是你记着,不管你把自己当成是谁,也不管你人在哪里,我没变,我就在这里。至于那些过去的种种,即使在你看来再如何的微不足道,它——也依旧会有它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