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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极权皇后(605)

宋楚兮的话,字字狠厉而坚决。

她廖氏一脉,家破人亡,如果这就是她父亲为殷氏皇朝效忠一生而谋来的结局,那么她不甘心,势必要倾覆这一切,重新把那一笔笔的旧账都算清楚了。

“少戎——”殷湛的语气里面也听不出到底是自责还是无奈。

他回转身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面前的是整个北狄的朝廷,当年你都犹且懂的妥协退让,现在怎么反而——”

“可是我的妥协没有用啊。”宋楚兮凄凉的冷笑一声。

她不再回避,用一种痛恨至深的眼神直直的和殷湛对视,“我都已经甘做棋子,去了殷绍的身边,对他言听计从,替他杀人放火,替他避人耳目,我都已经退让至此了,到了最后,他也还是没有放过我。沅修,你当是知道,我已经尽力了,当初都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了,你还让我怎么样的继续妥协?我可以不计较那三年戎马,有多少次为了替他们殷氏父子守住着承平天下而出生入死的拼杀,可我不能忍,在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却只换来一个家破人亡的收场。何况你也看到了,今时今日,我和他们北狄的朝廷早就水火不容,不是我肯罢手一切就都能够到此为止的。”

“端木岐的最终目的,恐怕不仅限于要保住南塘吧?”殷湛问道,却是笃定的语气,哪怕只是用猜的,他都知道端木岐的最终目的不会简单。

而对于端木岐要的最终结果,即使他不说,宋楚兮其实也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这结果如何对她的影响不大,所以她一直没有深究计较。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要做的事,都和我之间没有冲突!”宋楚兮道,态度强硬的将脊背挺的笔直。

虽然她知道以殷湛的立场,他会有为难,可是——

她顾不到他了。

说罢,她拂开殷湛的手,转身就走,“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听你的。我也知道,你身为殷氏的一员,你有你的难处,如果你是为了你殷氏的列祖列宗,将来而不的不与我短兵相向,我也不会怪你。可是——你也别再试图劝我什么了,哪怕是将来不得已要玉石俱焚,我也断然不会再看着殷绍他们父子春风得意。”

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呵——

她居然都不懂得,他最恐惧和最为难的事情到底的什么。

殷湛孤身站在夜色的冷风当中,瑟瑟一笑,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因为隐忍而变得沙哑。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听上去诸多无力。

宋楚兮似是听到了他的话,但又仿佛错过了,只是脚下步子不停的往前走,殷湛只能抢着快走两步追上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空中半轮月色映照下来,宋楚兮仓促的抬起头,就刚好对上他眼底泛滥而起的那种愤怒和恐惧交杂起来的眸光。

宋楚兮笑了笑,“不是说让你就当我是已经死了吗?”

话音未落,殷湛突然拥着她吻了下来。

他气势汹汹,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只那一个拥抱,就几乎要让她窒息。

宋楚兮浑身的肌肉一阵紧绷,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是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的却是浓烈的化不开的悲凉和绝望。

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如果不是曾经那么多的身不由己,面对殷湛,她应该早就动容妥协了的,可是事到如今,有太多不堪的过往夹杂在中间,让她不得不在心房之外加固一道冰冷的围墙壁垒。

他对她越好,她便越是要退缩远离。

她要不起他的一往情深,更是深刻的知道,满面疮痍的走到今天,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他得天独厚的享受一切的荣宠,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而她,只是个会不断的叫他陷入痛苦当中的一件肮脏不堪的杀人利器,应当属于一个女子的所有美好的一切她都不具备,她凭什么理由可以心安理得去靠近他,接受他一切的赠与?

宋楚兮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又冷淡的站着,不拒绝,也没回应。

殷湛紧紧地拥着她,唇舌纠缠,他能汲取到有关她的一切所有美好的感受,可是抱着她越紧,心里反而越发觉得恐慌和无礼。

最后,他便是脚步踉跄着,退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的死角里。

宋楚兮落在他怀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殷湛拥着她,忽而无措的苦笑出声。

“少戎,我爱你!曾经我以为来日方长,我会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来听我说这句话,却没有想到一次转身就成了生死永别。”黑暗中,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注视她的脸孔,虽然眼前的一切,包括他的容貌都看的不很真实,宋楚兮也依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目光中那种灼灼的温度,烙印在她的皮肤上,“所以现在,那怕明知道你会拒绝,我也要现在就告诉你。我爱你!无论是过去的十年,还是未来的百年;无论你是生是死,也无论你人在哪里——我爱你,此心不渝!”

他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带了一点似乎能够被感知到的颤抖。

他的感情一直浓烈,告白的话也一次比一次更深刻露骨,宋楚兮知道,这一次又一次,他是真的被她逼迫的越发绝望和无奈了,否则他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宋楚兮往旁边别过眼去,唇角一点笑容薄凉至极,淡声道:“何苦?”

“情之为物,有你在时,我便可以甜腻到心里,你若转身——这苦楚,就当是偿还吧!”殷湛苦笑,指腹蹭过她的眼角,染了淡淡的潮气。

他怔了怔,但随后却很清醒的意识到她这至多也只是被逼无奈,而不是真的有所动容的。

定了定神,他便缓缓的松了手,语气也缓慢的恢复了平静,“我今天会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逼你什么,我知道你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这些,便就权当我自私一次,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待到你再离我而去的时候,还要把曾经的遗憾再轮回一遍。这句话,我也只说这么一次了,以后——都不会了。”

这些话,他不是不能只留在自己心间。

也虽然知道,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给出任何的回应。

可终究还是怕了。

上一次的错失来的太突然,像是一场席卷了整个生命的噩梦。从她离开到回来,那中间整整四年,这么多的日日夜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行尸走肉一般,如果不是有暖暖时时在身边陪着,真会觉得每一次黑夜降临之后,天空中便再也不会有黎明了。

他不怕与她生离,哪怕此生不见,却再不敢去想象曾经阴阳两隔的痛苦。

这一生,最大的奢望竟然成了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曾经,在认识她之前的十七年,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那种自诩岑贵的骄傲是源于血脉,深入到了骨子里的。

可是待她走入到生命中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是可以摒弃一切,心甘情愿的卑微到尘埃里的。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这个女人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逼着他偿还在过去他那意气风发的十一年里所享受到的所有的光鲜和荣耀一样,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一败涂地。

殷湛仰面靠在那柱子上,溢处唇角的就只是一声更荒凉过一声的苦笑。

“沅修——”宋楚兮站在他面前,虽然他松了手,这一瞬间,她却突然不忍退开了,“你何须对我这样的好,你明知道,哪怕是曾经——我也不曾爱过你!”

“可是我爱!”殷湛道,眉目间掠过一片柔光,那视线重新于黑暗中定格在她面上,一字一句说:“我留着你的过去,看着你的现在,等着你的将来!”

“如果——将来也等不到呢?”

“那么——”殷湛笑了一下,那一笑,他极尽温柔,但是眼中神色却是认真到近乎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