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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208)+番外

几个包袱堆叠着放在角落里,靠在旁边一个鬓发微乱的女人歪在那里,她原是坐着的,下半身还好,上半身从胸口到小腹都是密密麻麻的箭伤。

鲜血从伤口里绵绵滚落,见她身上罗裙濡湿,整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歪歪扭扭的坐在血泊里。

彼时她人还没有死透,惊恐的瞪大了眼,呼吸微弱,嘴角不住的有鲜血吐出来,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分外骇人。

“啊——”待到看清她的一张脸,外面瞬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尤其是那些前一刻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弓箭手,更是膝盖酸软,面无人色的相继扑通扑通连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褚琪晖脸上势在必得的神色甚至都不及完全掩藏住,猛地就是惊惧的连着后退数步。

“这——这——这——”他的嘴唇苍白,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双眼布满血丝,指尖颤抖的指着那车内奄奄一息的女人,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褚易安的脸色阴沉,但是人却十分镇定,紧跟着已经冷声斥道:“还不过来帮忙把人移出去?”

“哦,是!”侍卫们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尽量小心的不去碰触那女人身上的伤处,数人合力,把人从那马车里抬出来。

褚易安跃下马车,袍角在那车上浸了一滩血水,刺目腥红。

褚琪晖瞠目结舌,目光凌乱的盯着他袍角上落下的一滴血,见那血珠砸到他的靴子上就是一个激灵。

那女人被人从车上移下来,仍旧是眼睛圆瞪,虽然没有咽气,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只是手脚痉挛一般,不住的抽搐着。

李瑞祥确认之后,便回到辇车旁边对皇帝回禀道:“陛下,是——东宫的雷侧妃!”

皇帝似是怔了一怔,随后才是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

当着褚易安的面,虽然明知道雷侧妃生还无望,也还是要做足了姿态,李瑞祥便是走过来安抚道:“殿下节哀,还是先将侧妃娘娘移回去宣太医救治吧!”

“嗯!”褚易安始终很冷静,挥挥手示意侍卫将雷侧妃被抬了下去。

这边褚琪晖一直处在一场仿佛是突然降临的噩梦当中一样,浑浑噩噩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褚易安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一片阴霾。

这个时候褚浔阳已经无声走到他身边,跪了下去,低声道:“是女儿无能,未能完成父亲的嘱托,请父亲责罚!”

褚易安看着她,眼中神色有一丝鲜见的复杂。

他袖子底下的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要去扶她起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犹豫再三,最终却是一直没能最后下了决心一样。

褚浔阳微垂了眼睛,盯着眼前被雷侧妃血水染湿的地面——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褚易安的面对他东宫里的人下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

这个所谓的开始——

她知道,这对褚易安而言,绝对不会是件愉快的事情。

而就在这父女两人之间僵持的时候,旁边的褚琪晖在听了褚浔阳的声音之后突然就回过神来。

“你这歹毒的丫头!”褚琪晖疯了一般大声嚷着,随后多了旁边长森手中长剑就刺了过来,一边怒骂道,“你杀了我母妃,我要杀了你替我母妃报仇!”

因为涉及到东宫两名皇嗣,又是当着皇帝和太子的面,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劝。

青萝却是没有这些顾虑的,二话不说已经一步上前,一把握住褚琪晖的手腕。

褚琪晖到底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哪怕对方只是个小丫头,也足以将他钳制的死死的。

“贱婢,你敢阻我?”试了几次而挣扎无过,褚琪晖心中怒意沸腾,脸色涨得通红,满眼血丝,那眼神几乎是要将青萝给一口吞了一样。

褚浔阳跪在褚易安的面前,一直都没有开口辩解什么。

两个丫头却是不管这些,一心就只会护主。

青萝抓着褚琪晖的手腕,毫不畏惧的冷眼看着他道:“长孙殿下,这是在皇上的御驾之前,您就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来冤枉我们郡主,是将皇上和太子殿下都置于何地?什么我家郡主杀了侧妃娘娘,方才人所共见,您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伤了侧妃娘娘的?”

褚琪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一则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扳倒褚浔阳的阴谋落空,二来莫名其妙,雷侧妃成了替死鬼,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的目光癫狂的死死盯着青萝。

旁边的青藤也捧着擦伤的手腕上前,满面委屈的对褚易安跪下去道:“殿下明鉴,郡主只是连夜出城要送侧妃娘娘去皇庄上的,长孙殿下私自调兵在此拦截不说,还口口声声的攀诬陷害,那华丽行间分明就是要置我们郡主于死的!奴婢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何等用心,郡主只是气不过和他争辩了两句,他就下令放箭,如今误伤了侧妃娘娘,怎么就能赖到郡主的身上来?”

方才下令放箭的人,的确是褚琪晖,在场是上千人,人人都可以作证。

所以呢——

是他亲自下令射杀了自己的母妃?

西越王朝以孝义治天下,他贵为皇长孙,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手上却沾染了自己母妃的鲜血?

褚琪晖听来便觉得可笑,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如何笑的出来。

“不是的——”回过神来,他慌忙辩解,先是看向褚易安,但见褚易安的面色阴沉而透着冷厉,心里一抖,就又慌忙转向皇帝辇车的方向跪下去,以头触地,大声的陈情道,“皇祖父明鉴,不是这样的,是这个丫头设计害我的,我不知道——我——我——”

他说着,就越发的慌乱起来,几乎是无语伦次。

“你怎样?”皇帝揉着鬓角,缓慢的开口问道。

他的面色平静,并无一丝情绪波动,但也正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神情语气,就更显示了他此时心中极端愤怒的情绪。

这是一种山雨欲来之前最诡异的沉默和冷静。

他的波澜不惊,恰是证明他在心里对这件事和这个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是放弃的前兆!

“我——”褚琪晖的心里抖成一团,慌乱无措道,“我以为这车上的人是——是——”

是什么?是拓跋云姬?

事实上呢?那根本就不是!

他没有证据,此时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否则一旦叫皇帝因为此事而东宫起了怀疑,褚易安只怕就更没有心力来替她开脱求情了。

这样一想,褚琪晖那些所有信誓旦旦的心思就都跟着歇了,涕泪横流的爬到褚易安脚边,抱住他的一条腿,惶恐哭诉道:“父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是浔阳,是她——”

他说着,就又霍的扭头朝褚浔阳看去,恶狠狠道:“车上的人是我母妃你为什么不早说?还一再相逼,诱我出手!褚浔阳,这样的坑害于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早就说过了,这是咱们东宫的家务事。”褚浔阳道,面对他的指责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今天下午侧妃娘娘罔顾父亲的命令悄然回京,不是偷偷去见大哥你的吗?难道你不知道?我瞒着父亲是我不对,可也是怕因为此事情再惹了父亲的不快。而且——大哥你私自调派了大批人手在此,难道不就是为了阻止我送侧妃娘娘出城的吗?我还纳闷呢,你同我置气也就算了,要杀我的人泄愤也情有可原,怎么就能不顾侧妃娘娘的死活,这样公然的痛下杀手!”

褚浔阳带来的那几个侍卫,包括青萝在内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箭伤,最严重的一人被射中腰腹的位置,躺在同伴的怀里,站都站不起来。

整个马车周围一片狼藉,鲜血满地。

这桩桩件件都是直指褚琪晖,坐实了他的罪名。

“你——”褚琪晖张了张嘴,却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驳,只就硬着头皮道,“你巧言令色,这一切分明就是你是算计,是你陷害我的!你步步紧逼让我担上一个弑母的罪名,浔阳,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这般心思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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