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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242)+番外

言罢,就先行一步转身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

畅鸣轩里。

褚琪枫一个人靠坐在宽大的桌案后头,目光清明,一动不动的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面的夜色。

这个时辰,几位内阁大臣都已经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离开了,他借口有几分公文要看暂时留了下来。

夜深人静,这屋子里少了人员往来就显得更为空旷了些,从大门往里看去,他坐在案后的身影就越发显的不起眼。

蒋六从外面进来:“郡王爷——”

“嗯!”褚琪枫靠在那座椅上没动,缓缓从远处收回视线,问道,“拦下来了吗?”

“是!”蒋六回道,“南河王一家已经出宫了,安乐郡主被人扶着出来,应该只是受了惊吓,暂时不至于丧命!”

“知道了!”褚琪枫淡淡说道,坐直了身子,又兀自坐了片刻方才弹了弹袍子起身道,“走吧,回府!”

“是!”蒋六垂首答应着,关了门跟着他往外走,但是这一天他的情绪却是十分反常,总是不住的观察着褚琪枫的一举一动,显得小心翼翼。

——

褚易民先行一步出宫,为了不想再见褚灵韵那个不肖女,出宫之后也没等郑氏母子三人,急匆匆的就先一个人回了南河王府。

褚琪炎出来的时候已经没能瞧见他的影子。

“世子!”李林带着一名相貌平平极其不起眼的小个子侍卫等在宫外。

褚琪炎迎着两人走过去,目光从那人脸上一掠而过,眼神莫名一深。

那人开口想要说什么,他却已经抬手制止,沉声道,“回府再说。”

“是!”两人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上就闭了嘴,跟着他往咱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褚琪炎刚要翻身上马,后面的宫门之内郑氏已经神色慌乱的追出来。

“炎儿!”郑氏大声道,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个南河王妃显然是有些失态,不过此时她一心记挂着女儿,也顾不得许多。

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褚琪炎就是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发作,不得已,只能强压着脾气止了步子。

“母妃,儿子护送您回府吧!”褚琪炎道,暗暗提了口气,扶住郑氏的手。

郑氏的眼圈红红的,脸上泪痕未干,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期期艾艾道,“炎儿你想想办法,不能叫他们把你大姐送走!母妃只有你们姐弟两个,少个哪个我也不能活啊!”

这一次褚灵韵的事情惹的这么大,要不是罗皇后出面求情,皇帝一定会当众一杯毒酒赐死了她干净,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已属不易。

褚琪炎的心里烦躁,却不能对她发作。

抬头,就见褚灵韵手脚虚软的被丫鬟婆子搀扶着从宫门内缓慢的挪出来。

她是真的一步一步挪出来,神色恍惚,面无血色,往来凌厉而容光焕发的面孔上,是一片颓败的死灰色。

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哪怕是前两个月被当中捉奸在床的时候她眼中所有——

也不过愤恨罢了!

可是这一次,却是真的颓败不堪,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一般。

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姐,褚琪炎不能说是没有感情的,可这个时候看到她只是无奈的一声叹息罢了。

他握了郑氏的手,并没有松口,反而劝慰道,“暂时把大姐送去庵堂清净一点时间也好,现在父亲也正在气头上,母妃却是强行将她留在府上——也未必是件好事。”

褚灵韵独断专行,几次三番的让褚易民脸面尽失,如今又是彻底触怒龙颜,以褚易民的脾气,皇帝虽然没有下旨赐死,他要气的狠了就此除了褚灵韵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也不无可能。

郑氏原也只是不忍女儿受苦,闻言心里一抖,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后面褚灵韵已经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

从御书房出来,她的整个人就没了魂儿一样,这么漠然走了一路,这时见到褚琪炎,才是稍稍回过神来,一寸一寸的抬起眼睛朝他看过去。

姐弟两个四目相对。

褚灵韵抿抿唇角,眼底突然有有了一线光亮,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褚琪炎。

郑氏的眼泪簌簌的掉,扑过去抱住她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

褚灵韵木然被她抱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同时却更是动也未动。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但是细看之下又不全然是这样,最起码落在褚琪炎脸上的时候是分外清明的。

褚琪炎与她默然对视片刻,然后就上前扶了郑氏的肩膀将她拉开一边交给顾妈妈道,“母妃累了,先扶她上车吧,我和大姐交代两句话。”

郑氏哭的虚软,拉着褚灵韵的手不肯放——

褚灵韵这一走,只怕有生之年都绝难再回来了,自己如花似玉娇养着长大的女儿,要伴随青灯古佛一生,她如何能不心疼?

“王妃,先上车吧!”顾妈妈也是眼眶发红,强行拉开郑氏的手道,“皇上这会儿只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皇上的气消了,王妃再进宫去求求皇后娘娘,娘娘她那么疼郡主,一切都会好的。”

郑氏也知道自己无计可施,流着泪被顾妈妈扶着上了车。

褚琪炎抬手挥退身边的其他随从。

褚灵韵的身体单薄,孤身站在凄冷的夜风中,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了一样。

她看着褚琪炎,眼中慢慢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然后目光一转回头看了眼什么皇宫的方向道,“是你叫人做的吧?”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褚琪炎懂就行了。

褚琪炎的面色沉寂,并不否认。

褚灵韵也只是看着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良久之后眼睛里突然有泪水凝聚,她赶紧仰了头,笑一声,用袖子将泪水擦净,“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琪炎,我们是亲姐弟,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姐弟,这一次事也全都在你的计算之中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会栽进去,你却选择冷眼旁观?你——”

褚灵韵说着,就有些气愤的难以自持。

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眼前面色孤冷的她的兄弟,神色悲戚而复杂:“就连我你也拿来利用?琪炎——除了那个位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会拿心去换的吗?”

她身陷囹圄,几乎被人逼死。

如果不是后面那么巧出了褚琪晖的事,她也许也只会一辈子将这些都归咎于自己时运不济,可就是在她面临生死存亡这样给危急关头的时候,她的亲弟弟却还能冷静的布局,在最合适的时机之内命人杀了褚琪晖,激起皇帝对褚琪枫的疑心。

他在背后运筹帷幄操纵着一切,却对她的生死漠然以对?

褚灵韵满腔怨恨的大声质问。

褚琪炎只是看着她,脸上表情平静并无半点心虚,一直待她发泄完了才淡淡的开口,反问道,“如果我劝你,你会听吗?”

语调不高,平静中隐约的带了一声叹息。

褚灵韵被他问住,脸上泪痕也瞬间静止。

褚琪炎的脸上还是那副表情,无喜无悲,只就继续不愠不火的陈述了一个事实,“从小到大,但凡是你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更改,既然明知道多说无益,我又何必多费唇舌?你我姐弟之间,还需要用那些红口白牙的空话来伪装成所谓的姐弟情深吗?”

如果他会提前以规劝为由和褚灵韵大吵一架,那么现在褚灵韵就连质问他的契机都没有了,只是——

眼下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相较于那样虚伪的做戏,现在他们姐弟之间反而多了几分真实。

褚灵韵的嘴唇动了动,终也是无话可说。

褚琪炎也不急,只就沉默不语的陪她站在那里。

褚灵韵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叫自己稍稍镇定了下来,目光清明些许的重新抬头对上褚琪炎的视线道,“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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