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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417)+番外

“既然苏爱卿有此心意,父皇您就开了金口,给他这份恩点就是!”褚易安对皇帝说道:“患难之情最难得,出身、名望这些都是虚的。”

当年因为方氏那件事的影响,众人皆知他们这位当朝储君是位性情中人,只是近些年来见惯了他在处理政务上面一丝不苟的强硬手段,那一重的印象反而被逐渐淡忘了。

此时经他一提,众人的眼光就又忍不住微妙的变了变。

皇帝只觉得一口闷气顶在胸口,怒然一拍龙椅的黄金扶手,站起来就走,“荒唐,这女人的出身配不上你,回头朕自会给你选一位门当户对的新夫人,此事休要再提。”

“门当户对也比不得臣等二人患难相当的情义,臣请陛下成全!”苏逸也不管他已经匆匆离去,只就大声说道。

皇帝甩袖而走,这天的早朝自然也就作罢。

“都散了吧!”褚易安挥挥手,带着朝臣退了出去。

苏逸跪在原地没动,一直到这殿中文武百官走了个干净,方才抖了抖袍子起身,走出去,端端正正的又在殿前广场中央对着大殿的方向跪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适容才从殿中跟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那男子不屈不挠跪伏在地的身影,她眼中情绪涌动,倚着门边的柱子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也跟着走过去,屈膝跪在了他身边。

苏逸面上的表情平静,自始至终和她之间也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

两个人一声不吭,并肩跪着。

太阳在身后缓缓升起来。

雨后的日头很烈,地面上本来就潮气重,被阳光一蒸,烘烤在身上分外难受。

许久之后,适容才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声道:“算了,回去吧!犯不着这样!”

这样的名分,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微不足道,没有半分意义的,的确不过就是做戏而已。

苏逸的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却是突然问道:“方才——他人就在这金殿之上吧?”

他?适容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所指,紧跟着就是面色一白,咬牙没有吭声。

苏逸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就了然。

“呵——”他闭上眼,忽而笑了一声,有些悲怆,但是自嘲的语气更加浓烈,“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无处可去,只想借我的身份在这世间求一席容身之所,却原来你只是舍不得——”

他的话到一半,忽而便有些难以自控,勉强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罢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我能有这样的能力,有一天真的将你从他困锁你的牢笼里给带出来。”

她在他身边,根本就不是为了求生,只是为了借他的身份庇荫留在京城,即使不能留在那人的身边,她也要留在这里,这个随时可以遇见看见他的地方。

这个女人得是要有多傻又多执着,才会这么死心眼的一定要守着那样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而他——

又是得有多荒唐又有多无聊,会愿意这样陪着她在一盘垂死的棋局上挣扎?

适容一直没有辩驳,只是沉默的听着他的控诉。

苏逸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跪在殿前,事实上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

苏逸高烧突然昏迷晕倒了。

在他面色赤红,身体轰然倒下的时候,适容才有些慌了,连忙扑过去,抱住他坠落的身体,手指擦过他的手背方才惊觉他身上的热度烫的惊人。

他身上带了两处很重的刀伤,又跟着她淋了半夜的雨,想来昨夜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体就热的有些不正常,当时她也只当是情欲所致,所以不曾在意。

“苏逸!”适容揽了他,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跪坐在地上,看着他烧红的脸庞和干涸皴裂的唇,突然就无措了起来,抬了抬手却是半晌不敢去触摸他脸颊上的温度。

远处的的回廊尽头,有人驻足遥望了一眼,然后又无声的再度隐没在了那个荒芜的角落里,脚步决绝,背影笔直。

但愿——

但愿你能走出去吧!

离了我,离了曾经那段根本就算不得刻骨铭心的过去,但愿——

这个男人能带着你回到最初宁静而简单的生活里去。

苏逸在殿前昏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执笔的手猛地一顿,一点墨汁泼洒甩落在了纸张上,迅速晕染出一个巨大的墨点。

“皇上,苏家的事情才刚了结,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再起争端了。”李瑞祥将他手边脏了的宣纸抽走,斟酌着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哪怕明知道苏逸这样做就是不怀好意的挑衅,也哪怕他拒绝赐婚的理由无懈可击,可是——

一切就坏在这个事情发生的当口不对。

苏逸是借着有功之臣的身份来对他施压的,这个倒霉他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他怎么样了?很严重?”斟酌半晌,皇帝最终也只能是妥协。

“太医过去看了,说是雨夜赶路发了高热,情况不太好!”李瑞祥道。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连夜赶路的由头也是苏逸提前编排好的,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一再施压,当是将所有的前路都给铺垫好了。

皇帝手里捏着毛笔,攥的指关节都隐隐发白,又再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咬牙道:“送他回去吧!”

“那赐婚的事——”李瑞祥道,还是有些迟疑。

皇帝的秉性他太了解,苏逸这次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坑,他心里记恨是一定的。

“等他的病好了,叫他亲自进宫来领旨。”皇帝道,冷冷的撂下话来。

李瑞祥应了,下去传达皇帝的口谕,可是想着眼前的局面却是忧心不已——

苏逸这回是犯了皇帝的大忌讳了,这么把两个人留在眼皮子底下,皇帝是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的,迟早还得再爆发一次。

——

上次从北疆回来之后皇帝就赐了一座宅子给苏逸,有了皇帝的口谕,侍卫们就赶紧帮忙把昏迷不醒的苏逸给送了回去。

同时为了掩饰太平,还有皇帝钦点的太医随行。

前后总共也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一切便是尘埃落定。

延陵君赶着去给苏逸试了脉,又留下一贴退烧的药方和不少效果奇特的金疮药。

苏逸的身边是墨雪在照顾,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适容。

彼时那女人正站在花圃对面兀自失神,因为太过投入的缘故才没有提前发现延陵君出来,直至对方绕过一条小路走到了她的面前。

适容的神色间带了明显的戒备之意,甚至脚下都跟着往后撤了半步。

延陵君看着她的动作便是了然于胸的摇头一笑,“放心吧,我不会逼问你什么,想要你开口,不必杀人见血的法子我多的是,只是现在——”

他说着就微微吐出一口气,意有所指的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屋子,“只看在卿水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你怎样。”

适容眼中的戒备之意未消,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神色便带了几分黯淡,迟疑道:“他——还好吗?”

“暂时死不了!”延陵君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不过后面就不一定了。”

苏逸是烧的不轻,但却还不至于为此丧命,可是作为皇帝的眼中钉,那就未必了。

适容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的垂下了眼睛。

延陵君也不和她多言,只道:“你和卿水之间的私事我不过问,不过么——如果方便的话,替我跟你的主子道声谢,他为浔阳郡主筹谋的一切,这个人情我先代为收下了,只是顺便提醒他一句——过犹不及,以后自作主战的事也要量力而为。”

言罢,也不等适容答应,他便是一撩袍角款步离开。

如果褚浔阳真的好奇幕后那人的身份,他只需要一剂药就能叫适容开口坦白,现在一则是因为苏逸,另一方面又是因为褚浔阳本身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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