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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587)+番外

显然这样的事实也是明显超出延陵君的意料之外了。

他不由的倒抽一口气,并没有马上做声。

褚浔阳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苦恼的继续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是异类,最起码父亲膝下还有哥哥在,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了。他倾尽所有养育了我和哥哥十五年,我们却间接害死了他唯一的儿子,甚至于——在我和哥哥的身世上还不明不白的诓骗了他整整十五年。我想——或许从今天开始,我和他之间的父女情分就要走到头儿了。”

话到最后,褚浔阳便是自嘲的一声苦笑。

她先是短促的笑了一声,但是越想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就越发觉得这事情有趣,后面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皱着一张脸道:“最可笑的是,我原来还只以为我的身份见不得人,可是现在——我居然连我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她会这样无所顾忌的对自己坦白这些事,恰是说明在她心里,已经完全的将他容下了。

这一刻,延陵君首先考虑到的却不是一旦卷进这件事里会有多少的麻烦,心里反而是一阵得意。

他的手扣紧她的腰,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褚浔阳的心中微微一动,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去看他的脸。

这巷子里的光线昏暗,唯有东宫后门的门廊底下挂着两盏灯笼,有些朦胧不明的光线笼罩下来,将那男子面上散漫的神情渲染的多了几分慵懒。

褚浔阳抬手,以手指轻轻描摹他眉眼的轮廓,兀自沉默了片刻方才抿抿唇道:“真的没有关系吗?西越这里,我现在却是注定呆不长久了。如果有朝一日,得要离开,就算你不介意,可是你的家族高门显赫,试想他们可会容你娶我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延陵君身上背负的往事和责任也有很多,纵使现在他因为某些愿意,一直都还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姿态——

只要荣显扬还在南华朝中一日,他都迟早要回归到他本身的生活里面去的。

他对她,从来都无所求。

所以哪怕是今天这样变故突生,褚浔阳也都不曾怀疑,他会就这样抛下她。

可是这样一来,却是她将要给他制造出更大的压力和负担。

“也许你也可以效仿父亲这些年来待金煌长公主那样?只把你身边的位置留给我,可是那一条路走过来是何等艰辛,不仅要顶住来着你的家族亲人的压力,还要接受世人的议论和嘲讽,稍有不慎,你就会变成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被人唾弃。”褚浔阳道,语气轻缓,一直带着半顽虐的姿态,“延陵,这样的一条路,你敢去走吗?我如今身无长物,我是不怕担那红颜祸水的名声,可是你——哪怕你也不在乎,你又要将你的父母亲人置于何地?”

哪怕一夕之间沦为一介来历不明的孤女,可是这么多年置身云端的生活已经养成了她那样骄傲的秉性脾气,眼里不容沙。

延陵君还要她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她就绝对容不下别人。

他为她保留正妻之位?而她,从此便只能是一道隐没在人后的影子。

“芯宝,别说这样的话!”延陵君阻断她的话,眼中一直轻曼的笑意隐去,莫名就带了几分沉痛,他的唇蹭过她的鬓角,语气急切而又肯定,“我这一生认定了,你赖定了你。我不会走你父亲的老路,也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我要娶你就是十里红妆盛世花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此生明媒正娶唯一的妻子。我要娶的人是你,从来就不是你的身份地位。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否则下一次——我是真的要生气的。”

褚浔阳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如若他真的有心如褚易安那般瞒天过海将她带在身边,哪怕他为她保留正妻之位不娶,也哪怕他就只要她一个女人在身边——

这也已经注定他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她的骄傲,不会容许她委身与人做妾,她是断不会以那样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则就是已经做好了此去天涯的准备。

而他——

只要想到这一重可能就已经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她是什么都不怕,可是——

他却害怕!

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会懦弱至此,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或许会有失去她的那种可能就会惶恐不已。

他说是会生气,眼睛里却是不见丝毫的怒意,反而慌乱的有些无措。

褚浔阳看着他,一天之中大起大落了几次的心境就在这一刻趋于无限的安宁。

“你生气了,会怎样?”她抬起双臂,抱住他的脖子,拿鼻尖去蹭他的鼻尖。

延陵君被她腻着,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在顷刻间消散无踪。

他就势吻了吻她翘起的唇角,然后才刻意冷了语气道:“那我便不准你再管这东宫父子俩的闲事,直接绑了你走!”

他却连她后面的打算都看穿了。

不仅如此,而且是在明显知道她是在玩火的前提下,还打算推波助澜的成全和纵容。

褚浔阳的鼻子一酸,这一日之间的人生变故,她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完全的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委屈的有点想哭。

延陵君见她吸鼻子,唯恐她会真的落泪,就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色问道:“说正事吧,这件事的后续你打算怎么办?”

“褚琪炎肯定不会放过机会,但凡是发现了任何的蛛丝马迹,就一定会着手去查的,事情败露,就只是时间问题。而方氏那边,那女人的心思我拿不准,也不知道她后面会出什么招,更是不得不防的。”褚浔阳深吸一口气,也暂时抛开自己的小情绪,神色肃穆道:“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等着别人去把真相揭露出来再见招拆招,我倒是宁肯自己亲自添一把柴,直接把这把火烧起来来的干脆!”

“嗯!”延陵君模棱两可的略一点头,并不就此发表意见,只道:“具体呢?”

“我已经做了!”褚浔阳道,提及此事,便是眸子一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方氏她不是不喜欢我吗?那便索性彻底结仇,逼她出手好了,横竖早晚也就都只有这么一件事,早点了结了,大家清净。”

她说着,就又勾着唇角笑看延陵君,“父亲和哥哥那里都不指望了,从今天开始,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给你了,到时候我要是入了大狱,你就准备去劫法场吧。”

就算她肯于担下这件事,但是想要把整个东宫撇清了开去,也都还得要从长计议。

可是不管怎样,想要保得整个东宫安稳无虞,一旦她的身上真要被坐实了这个前朝余孽的罪名,那么——

她与东宫之间就必定是要一刀两断了。

延陵君自是知道她要做下这样的决定何其艰难,就又摸了摸她的后脑道:“真的决定了?”

褚浔阳歪着脖子看他,反问道:“就算失去了父亲的欢心和宠爱,我还有你,是不是?”

“嗯,你还有我!”延陵君于是就笑了,双手揽了她,将她拢到怀里轻轻的抱着,这才在她头顶轻声的叹息,“我只是不想你难过,你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吗?这样的舍弃和放弃,难道不觉得痛吗?”

“我只是——”褚浔阳道,手指绕着他的一缕发丝,停顿片刻才道:“不能那么自私!”

前世的时候,他们都在不遗余力的护她周全。

如果历史重演,她却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

那么这重来一次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相较于失去他们,我宁愿就这样的舍弃和放弃,因为我知道,如果今天,但凡是我慢了一步,哥哥他就会代替我抢先跨出去那一步。”想着前世种种,褚浔阳的心境便是平静的有些超乎了想象,她的语气很慢,说着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唇角却意外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延陵,他真的会那么做的!现在,我们两个当中到底谁才是金煌长公主的遗孤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么久了,我早就早就不在乎我的生身父母是谁了,可是哥哥他却是我永远的哥哥,永远的亲人。我不能那么自私,看着他去承担这一切。如果我们之间就注定了只能活一个,那个人,也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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