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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857)+番外

褚易安笑了笑,回过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琪枫,在心情上,你比父亲要坚韧强悍的太多,哪怕你只把这张龙椅当做是自己此生的责任,我也知道,你会做的很好。现在你还年轻,这就叫你担负这些,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但是我这一生,是真的早就止步不前,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了。所以,你别怪我,这就将这么沉重的一副担子对给你!”

褚易安的神情苦涩。

这么多年以来,褚琪枫居然是第一次从这个向来高高在上又无坚不摧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种难掩的疲惫。

这个神情之下,他的整个人就仿佛顷刻间苍老了十岁一样,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一国储君的模样。

心惊的同时,褚琪枫的心里更是压抑的厉害,莫名升起一丝像是疼痛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是掩藏在一张面具之下来生活,诚如他自己方才所说,他的人生,是真的早就困锁愁城,早早的终结在了十六年前的浔阳城外了。

很难想象,到底得要用一种怎样的意志力支撑,才能让他一步一步以最完美的姿态走到了现在。

而现在,他累了,倦了,终于可以对一个人坦白他的无能和懦弱——

这个时候,他想要的放手和解脱——

褚琪枫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拒绝他。

“父亲,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有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对我觉得歉疚,因为今时今日,我脚下所走的这一条路——即使你要阻挠,我也会排开一切的障碍,继续一意孤行的走下去。”暗暗提了口气,将心里那还不及出口的一声叹息强压下去,褚琪枫负手而立,这殿中的光线稍微有些暗,却将他明明很年轻的面孔渲染的冷漠而刚毅。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父亲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相反的——从我决定要走上这样一条路的时候开始,是我做了许多对不起父亲你的事情。”褚琪枫道。

如果说褚浔阳在与他联手逼死褚琪晖的时候,是因为并不知情,可是他——

他却是在全部知情的情况下还毫不留情的将父亲唯一的儿子逼上了绝路。

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冷血又残酷的,即便是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么久了,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和褚易安之前以父子之名心安理得的相处,再利用他的身份提供的的便利一再的谋取私利。

他这样的人——

是宁肯负尽天下,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或是有罪恶感的。

现在要听褚易安对他说“抱歉”?

这岂不是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褚易安看着他冰冷一片的面孔半晌。

父子两个却就只是无声的沉默。

一直过了许久之后,褚易安才重又抬头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尽快安排吧,禅位的旨意我已经拟定好了,尽快把这件事办妥,届时我会在京城留一阵,等朝臣百姓的心思都定了,我就会以出征之名,到北疆去!”

“嗯!”褚琪枫并没有一个字的推诿,直接点了点头,“我马上去准备,让钦天监测算黄道吉日!”

褚易安略一颔首。

褚琪枫就没再说什么,面目冷静的转身走了出去。

殿门被推开,外面大片的阳光洒在地面的金砖之上。

褚易安站在那里,却是许久未动,目光直视外面阳光明媚的天色,久久失神。

曾奇从殿外走进来,沿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褚琪枫离开的方向,脸上却是露出一个感慨良多的笑容来,“小殿下这样凡事冷静理智又杀伐决断的性子,和长公主真是一模一样。”

褚易安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他转身走回案后。

曾奇关了殿门跟进来。

褚易安从桌上一打奏折的最下面抽出一封,扔到桌案的另一头道:“明天一早,你亲自跑一趟,去驿馆把这个送给荣程昱。”

“是!”曾奇取过那折子收好,想了想,还是问道:“关于小公主的婚事,殿下他——没说什么吗?”

“原也不过是我多此一举,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政务上,琪枫都远比我要有决断的多!”褚易安道,抬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过了一会儿,他就又长出一口气,道:“不管怎样,这些事也还是快刀斩乱麻,早点都处理干净的好。就算琪枫他的心性再如何的坚韧——芯宝早点嫁出去,离的远了,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

也得亏是褚浔阳的性子洒脱,不会太过计较一些隐晦的小事。

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相对而言,这对褚琪枫来说,也是件好事,最起码——

可以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是啊,小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曾奇深有同感的点头,但转念一想,又是一声叹息,“只这样的话,就只苦了小殿下一个人了。”

褚易安的唇角弯了一下,但笑不语。

“所以我才说,这个位子,由他来坐,远比我来的更合适!”过了一会儿,褚易安才又开口,“无论是从心性还是为人君者的操守上看,他都超出我太多太多。我这一生,都没能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而琪枫——他却可以为了挚守那段感情而让自己彻底蜕变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韧性,这样的心胸,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自愧弗如。只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就是个十分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原来不放心的那些事,也都可以统统放下了。”

起初,他是一直很怕褚琪枫会走上自己的老路。

但事实证明,褚琪枫的性格的确是比他要强势的多,不仅强势,而且更为理智和坚韧。

对,或者错,他的心里都有准绳,从来都清楚明白。

所以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

这样的秉性脾气,才是身为一个帝王,最优秀的品质。

褚琪枫,也许他的心里会一辈子都葬着一段不能对外人道的感情,但是,他的帝途坦荡,势必要大放异彩,名动史册的。

“长公主她泉下有知,应该也可以含笑了。”曾奇附和着说道。

“呵——”褚易安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褚琪枫这样心性的人,注定了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对待自己都能那般决绝残忍,以理智凌驾于感情至上,这样人,才是真正无坚不摧的。

这样的人——

似乎不做皇帝都可惜了。

只是梁汐心里真正的渴望会是这样子吗?当初她是因为遇到那样一个昏君的父亲,才落得那样的结局,现在她的儿子却弥补了这个缺憾。

只是——

埋葬了自己的感情,这一生里,恐怕褚琪枫都很难真正的快乐了。

作为母亲,梁汐真正想要看到可能并不是这个吧?

只是结局已定,谁都无力回天。

——

褚浔阳而人先一步御书房出来,因为不放心父亲和哥哥,所以哪怕是被延陵君拽着,褚浔阳也是一步三回头,走的很慢。

御书房外面的守卫一向森严,有些话延陵君也不方便说,遂就沉默的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一直穿过殿前广场进了前面的花园,延陵君方才止了步子,直接抬手捏了褚浔阳的下巴,把她的脑袋转过来,面对自己。

“做什么?”褚浔阳不满的去拍他的手,还是不放心的眼睛总往后面瞟。

延陵君的唇角噙着丝笑容,见她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气,左右瞧了眼四下无人,立时就起了坏心思,忽而俯身下去,在她紧绷的唇线上啄了一口。

宫里人多眼杂,再怎么说这也是在外面。

他是料准了要借此来拉回褚浔阳的注意力,不曾想他这偷香窃玉的举动一过,褚浔阳却分明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上前一步,就势搂了他的脖子,愁眉深锁的和他咬耳朵道:“你说父亲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儿来了?我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是无心于这个皇位的,可就算哥哥他再有能力,到底也是年纪尚轻,这样一来,平白无故的就要多加多少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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