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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898)+番外

褚浔阳的手里是掌兵权的,但那到底也是西越的军队,擅自不方便开到南华的国境之内,但崇明帝和风连晟那些人却都很清楚——

她的这个“不方便”只是在双方和气生财的前提下,将来真要翻脸起了冲突,谁还会管这些?

“这其中利害,崇明帝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只怕是无论如何也要设法阻挠的!”褚浔阳沉吟。

一旦让她和延陵君左右夹击,那就等于是卡住了整个帝国的咽喉,自此以后,无论是谁做皇帝,都要处处受到挟制。

这也是延陵君为什么会说,将来等到那一天,风连晟想要过河拆桥都不能了。

他虽是没有染指皇权的野心,但如果有朝一日,真要闹到必须要站在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才能万事无虞——

以延陵君的性情,还真就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他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妥当了,只看将来的形势,最后需要走到哪一步。

褚浔阳慎重的思索。

延陵君就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道:“现在朝中可用的武将虽然不少,但真要说到克制长城部落——他们却未必会有这个能耐了,现在先不用考虑的那么久远,只要把京城之内的这把火烧起来,这火势烧得越旺就越好。”

只要南华朝廷的内部乱了,长城部落就一定会按耐不住的趁虚而入。

延陵君扶着她躺下去。

褚浔阳面上却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有些事,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却没想到他对一切也是洞若观火,她一直隐忍没有点破,只是怕他会为难伤心,却原来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也许是真的诚如延陵君自己所言,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自私且冷酷的人,所以对于很多的人和事,他都不会去投入感情,并且计较背叛得失。

真要说起来,这样——

其实也好!

至少在将来局势拉开之后,不必有那么多的束缚和为难。

褚浔阳抿着唇角,安静偎依在他身边,在没有说话。

窗外已经开始落雨,稀疏的雨点打落在床之上,劈啪作响,本以为是被吵的一夜无眠,不想她却很快的进入梦乡,并且睡得十分安稳舒适。

次日早上醒来,屋子里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暗色,外面的雨下了半夜,非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院子里少有不平低洼的地方,都满是积水。

两人用膳之后,就得了内侍过来通禀,说是崇明帝召见,于是就匆匆收拾了下,前去见驾。

崇明帝的住处是在靠近行宫中心的位置,离着这边有点远,需要横穿半个花园。

雨势很大,一行人从花园里鱼贯而过,几个丫头都努力的撑着伞,也不能将夹着风声倾盆而降的雨水全部挡住。

脚下有泥点子溅起来,打湿了褚浔阳几乎落地的裙裾。

延陵君皱了一下眉,又不好当众将她抱起来代步,无奈就只能接过桔红手里的伞,然后揽了肩膀将褚浔阳收入自己的伞底小心的护着。

褚浔阳抬头,两人的视线交融,便是心照不宣的各自微微一笑。

因为天气恶劣,两人最的很急,一会儿就绕过花园的拐角隐没了踪影。

花园外围的回廊底下,一名随从尽量将伞天探出去,挡住从外面斜飘而入的雨丝,以免打到主子身上。

隐隐的,他能感觉到主子是在看什么,但嘴唇动了几次,却终究什么也没敢说。

许久之后,直到延陵君那二人走的远了,方才小心翼翼的试着开口道:“殿下,这里湿气重,您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还是先回去吧!”

风启没说什么,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丝的变化,直接举步,继续往前走去,一直到回了他的住处,随从找了干爽的外衫给他换下来这才敢于开口说道:“太后已经答应华丞相府和四王府的婚事了,荣家少主说是赶巧儿,正好替太后娘娘过来跟陛下交代此事的,这样一来,太子殿下和华丞相之间——恐怕是要起嫌隙了!”

“这不算什么事!”风启道,却是半分也不意外,“论及心机深沉,耐力过人,别说老四,就是满朝文武,也都没人是连晟的对手。华城只是太自负,他在那个位置上坐得久了,便开始沾沾自喜,被那些同僚恭维推崇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才敢动这样的心思,从龙之功听起来诱人,但物极必反,出身皇家,置身其中那是没得选,为人臣子的主动掺合,八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关于朝中政局,甚至于眼下的夺位之争,风启从来都置身事外,并且绝口不提的。

那随从难得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议论声,不由的心念一动,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一场大位之争面前,太子已经稳操胜券了?”

风启取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字字清晰平稳的继续说道:“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自从连晟出使西越那一趟回来,或者更确切的说,自从年前荣烈和褚浔阳到京,发生了老六逼宫的事情之后,父皇对连晟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吗?”

风连晟的处事作风不变,崇明帝和他之间也都还是老样子,经常为了他的那些没脑子的冲动之举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横加指责。

这种论调,随从还是头次听说。

风启只喝了一口茶,然后就不再动了,只端着素白如玉的茶杯在手里打量,脸上表情似笑非笑道:“父皇以前对他的确是不满意,一则是因为他生母,当初周家的原因不喜,偏偏他又不知自爱,凡事都对皇后言听计从,这样的人,坐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未免寒碜。但和西越之间的事情发生之后,表面上看父皇对他还是老样子,动辄就训斥责难,但事实上已经开始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了。”

那随从是越听越糊涂,眉头死命的拧成一团。

风启却是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不好,但他今天的话的确较之往常要多了许多,难得好脾气的继续道:“包括上一次欺上瞒下,篡改镇国公的折子,欺君罔上的事,你当父皇就是完全被他蒙在鼓里的吗?”

“殿下您是说,陛下故意秘而不宣,纵容太子殿下蒙蔽圣听?”随从是听到这里才忍不住的胆战心惊,心思烦乱的想了想,就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陛下的脾气最是刚烈,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

别说崇明帝是个很有手腕的皇帝,就算只是个庸碌无为的人,也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臣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这分明就是拿他当傻子耍呢!

这杨挑战他权威的事情,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忍!

“可他就是容了!”风启突然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但那表情却有些朦胧不清,“荣澄昱以为他已经拿捏住了皇后和太子的命脉把柄,还在沾沾自喜,等着将来机会得当好横加利用,殊不知,父皇和连晟全都对此洞若观火,甚至是乐见其成的。你当连晟他当初为什么要截下那封奏章?就是为了替皇后遮掩丑事吗?他会那么不分轻重?因为皇后的失误导致朝中的一品大员被杀,皇后固然责无旁贷,但说到底她也只是居心不良,最后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一把而已,就算当时事情被抖出来,父皇震怒,也会看在定国公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可偏偏连晟从中横插了一杠子,荣澄昱以为他是在替皇后掩饰其罪?”

风启说着,就忍不住嘲讽的摇头一笑。

他起身,走到窗前。

这会儿外面的雨势愈发的大了,遮天蔽日,将屋子里的光线压得极其暗淡。

他推开了窗子,外面有一条不宽不窄的回廊,恰是将飘飞的雨丝挡的眼了些,眼前却还是很浓厚的潮气。

这样的天气,总能叫人感觉到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风启的心里突然一阵滞闷,随后又重新合了窗子,只面对那扇紧闭的窗子一动不动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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