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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901)+番外

延陵君一直冷眼旁观,在别人看来他这反应是正常不过了,毕竟事关皇后和后妃,这里也根本就没有他干涉的余地。

但褚浔阳却太过了解他——

按理说他心里既然已经定了未来的计划,这个时候再不济也要搅浑水的。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更是连脸上表情就沉静的不同寻常,只漠然盯着一侧紧闭的窗口,安静的听雨。

褚浔阳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扇窗户开向正西方向,窗台上摆放着两盆不知名的绿色盆栽,外面的雨水打在窗纸上,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他似是在瞧那两盆植物,又似是在出神的听雨,最后——

褚浔阳的视线却定格在那窗台下面的一张桌子上。

那桌子不大,上面几件小巧精致的摆设,一个极不起眼的青铜小鼎袅袅的晚上升腾着很细弱的香气。

褚浔阳很确定,他真正在看的就是那个鼎。

她的心念微微一动,随后更觉得这事情的不同寻常——

如果只是皇后此时的病症和那鼎里升腾的香气有关,他却也万不该是这样的神情。

褚浔阳正在失神不解的时候,却忽听得良妃失控的咒骂声道:“皇上,不管是昨天的事,还是今天的事,全都没用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是臣妾所为,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您给她体面尊重,本是应该,却也不能只因为皇后娘娘遇险,就信了这个奴才的片面之词来冤枉臣妾。臣妾受不得这样的侮辱和委屈,我愿以死以证清白!”

良妃的话字字诛心,也是被古嬷嬷咄咄逼人的说辞激怒,目光一扫,突然就提着裙子往门口的门柱上撞去。

“娘娘!”她身边宫女嬷嬷们吓的魂飞魄散,要去拉她已经来不及。

好在是门口守着的小太监眼疾手快,不管不顾的赶紧冲过去,将她一下子撞开。

良妃摔在地上,忍不住再度悲恸的落下泪来。

古嬷嬷是认定了她对陈皇后出手,眼中顿时就露出隐晦快慰的神情,刚要再接再厉的落井下石,不想旁边的延陵君却是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道:“陛下!娘娘饮用的茶汤里没有验出明显的毒药也不足为奇,不管是药物还是食物,这世上相生相克的多了去了,或许从这方面着手,能查出破绽。”

他的语气冷淡,甚至带了明显的几分不耐烦,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太医的眼睛一亮,立刻走过去重新查验那只茶碗。

崇明帝冲他看过来一眼,褚浔阳清楚的注意到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

然则延陵君心无旁骛,还是面不改色的拱手道:“是君玉唐突,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既然陛下这里还有要事待办,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然后太后娘娘交代的事,也已经禀呈陛下知道,晚点天色好了,我二人便直接回京了,不在这里打扰陛下和各位娘娘的清净了。”

他自己把一切的主意都定了,而且本身也不算什么大事,崇明帝甚至于都没有反对的必要,只就点头应允,“下了雨,路上可能不好走,你们自己注意一点!”

“是!”延陵君应了,然后就再不理会这里混乱一片的场面,带了褚浔阳先行离开。

青萝几个等在外面,明显发现他出来时候的表情不太对,却也不敢多问,主仆一行往回走的时候,几个丫头就刻意落后一段距离,隔着老远的尾随。

过了帝后寝宫的范畴,褚浔阳四下观望一眼,确定周遭无人,方才主动开口道:“是那个小鼎里面的香料——”

陈皇后中毒,必定和那小鼎有关无疑,但延陵君的情绪反常,却一定不会只是因为这个。

延陵君不说话,脚下步子突然顿住。

褚浔阳愣了一下,止步回头,这才发现他握着雨伞的手指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掐的指关节全部青白一片。

褚浔阳还是头次见他情绪外露这样明显的时候,心里陡然一惊,担忧的唤了他一声,“君玉?”

延陵君举着雨伞站在雨幕之下,雨伞边缘成股流下的雨水让他眼中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清明。

褚浔阳看着他唇角那个绷直的弧度,隐约却是带了几分嘲讽,想要开口劝慰他两句,又觉得无从说起,正在局促不安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延陵君却是突然开口道:“那香料里掺了一些东西,都是大寒之物,皇后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虚火上升,只是两物相冲受了刺激,并不是催生出来的什么毒药,至于太医验出来的——大概是另有玄机吧!”

这是什么意思?是皇后自己收买了太医,做的一场戏吗?

然则褚浔阳此时却是无心考虑这些,只满面忧色的盯着延陵君。

延陵君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像是在看什么东西,却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又过了半晌之后,他却突然闭了眼,再开口的声音就低哑的利害。

“那个味道,我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常常闻到。”他说。

褚浔阳的呼吸一窒,心里已经隐约的掠过了一个念头,“你是说——”

“母亲怀我的时候,最后几个月,因为杨妃的事情绪不稳,身体状况也十分的不好,后来她生产的时候虚弱过度,太医都没有把握她能生产,最后是她自己执意用了一剂猛药催产,才勉强生下了我,但她自己却被这一剂药耗空了体力,直接就没能挺过来。”延陵君道,他的语气还是透着明显的压抑情绪,混合着雨声,听起来甚至有些朦胧和不真实,“因为她怀孕后期的身体状况不好,太医说直接影响到了我,所以我小时候的身体也十分的虚弱,就算师公尽心尽力的替我调理,也一直都没有大的起色,直到我四岁那年有一次感染风寒,险些夭折,师公才从我每晚点的安神香里发现了玄机。”

“所以你身上一直有寒毒未清,就是因为这个?”褚浔阳心里已经有数,还是再次确认。

延陵君的脸上,呈现出鲜明的痛苦之色,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语气低沉的继续说道:“我的体质,本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天生畏寒,日息月累下来会受到影响这是自然,可是五年前,我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师公那里收录的脉案,才发现母亲临盆之前几个月的身体状况和我小时候竟然十分相似!”

“这又说明了什么?”褚浔阳隐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一时还不得要领。

“母亲和我是不同的,她从小到大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就连头疼脑热的毛病都很少,而且就师公的脉案纪录来看,她怀孕的前期也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却只在临盆前的最后三个月里,突然就虚弱了下来。”延陵君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杨妃的事情抑郁成疾,后来我又几次找机会去偷翻师公的手札,却发现在母亲去世以后师公配药试药的纪录中所研习的大抵都是这类东西,很明显,他也早就怀疑到母亲的死因上了。”

有孕在身的人,身体状况总会格外虚弱敏感一些,所以有人就钻了空子,在阳羡公主身上做了手脚,想要直接让她一尸两命,却没有想到她最后还是拼死生下了孩子,于是有人贼心不死,又故技重施,再次直接对延陵君出手了。

“这些事,父亲他应该都是知情的吧?”褚浔阳道,却是笃定的语气。

延陵君抿了唇角,不予回答。

褚浔阳看着延陵君此时的表情,心里却是一阵担忧,“今天有人刻意在皇后这里点了这种香料,是故意要提醒你些什么的吧?”

“对我母亲下手的人——是崇明帝!”延陵君道,一字一顿。

本来那些人,这么多年都容了荣显扬,却只对延陵君下过手,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是家族内部为了承袭爵位的阴私手段。

但是今天这人的暗示却是太明显了。

就算当初的事情有宣城公主里应外合的手笔在里头,但有人想要告诉他们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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