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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1049)

当初他的阴沟翻船被苏溪算计到了,纪浩禹的存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中间隔着这个女人,再想要他放下身段去对纪浩禹殷勤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那女人也是算计的到位,竟然不惜用了假死的一招让纪浩禹和他势不两立。既然已经注定了这样敌对的立场,他对纪浩禹的无情与纪浩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最起码真要走到最后的一步短兵相接——

因为没有所谓的亲情而言,就算纪浩禹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必因此而挣扎内疚。

所以真要说起来——

纪千赫对纪浩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这个男人冷硬强势惯了,不屑于也不愿意去表达,而就是甘愿选择了这样一条孤家寡人的路,一个人,以一种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姿态,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他这一路走来的荣光世人共见,他身上彪炳一世的赫赫战功也将永留史册成为不朽的传奇,可就是这一条看似光辉璀璨花团锦簇的人生大道,又有谁能看到他背影之处留下的凄凉。

这个男人,骄傲一生,哪怕只是人前显赫,他也不会叫任何人看到他身后的荒凉和无奈。

哪怕是庄随远觉得惋惜,可是他的决定从来就无人能够左右,也只能看着罢了。

叹一口,庄随远终是无话可说的走了出去。

当天戚夫人染病暴毙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同时夹带着的还有荣王世子的死讯,具体原因赵妈妈是不敢往外宣扬的,只说是世子意外坠马亡故,戚夫人悲痛欲绝也染病跟着去了。

因为事出突然,得了这个消息许多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不是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吗?这两母子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去了?可是在打听过后确定消息属实,荣王府正在紧罗密布的筹备葬礼的时候,显贵人家不提,只就城中大半数的百姓都是背地里欢天喜地——

荣王世子,总算是恶有恶报了。

而这一次荣王府的丧事也着实受了不小的周折,几次几乎办不下去。

以前所有人惧怕戚夫人,那也是看着纪千赫的面子,如今戚夫人大丧纪千赫连问一句都没有,那些奴才们见风使舵,哪里是赵妈妈能弹压的住的。

戚夫人的这一场后事办的十分不顺心,最后只是照着章程草草了事。

本来城中勋贵之家还都在观望,因为戚夫人跋扈,在贵妇人们中间的人缘本就不好,现在纪千赫不肯过问她的事,最后上门吊唁的都没几个人,算下来也是凄凉寒碜的很。

而在戚夫人的整个葬礼期间,荆王府和驿馆方面却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动作,并且双方之间自从长安出事当日的会面之后,这段时间也再无往来。

“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十多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停?”雪雁撑着伞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把怀里揣着的纸包打开,将糕点摆在碟子里给明乐送过去,“小厨房刚做的栗子糕,奴婢尝着味道不错,就给王妃带了几块过来。”

明乐笑了笑,拈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然后便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阿灏呢?一直都在书房吗?怎么一上午也没见到人。”

“嗯,王爷一直在书房呢。”雪雁点头,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呢,抬头却见柳扬背着药箱快步从外面进来。

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梁旭都一直是昏迷不醒。

明乐的心神一敛,连忙站起来,拧眉道,“怎么了?可是梁旭的状况不好?”

“不是,梁旭还是老样子在恢复。”柳扬道,神色之间却是一派凝重之色道,“王妃,方才属下去给梁旭换药出来的时候,长平去找我,要跟我拿一些药。”

“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听到长平的名字明乐也是异常紧张,“她找你拿什么药?”

“蒙汗药,说是最好给她一些强力的迷药。”柳扬道,“属下推脱说是没带在身上,晚些时候拿给她,不过看着她的面色不善,怕是——”

这些天长平一直按兵不动,这会儿怕是终于失去耐性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明乐心中略一思忖,就提了裙子往外走,“我过去看看她。”

“外面还下着雨,王妃当心!”雪雁连忙撑了伞跟上。

两个人行色匆匆去到长平住的院子的时候,果然就见长平正在整理包裹。

雪雁见状,立刻就慌乱了起来,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夺了她手里的东西道,“长平你这是要做什么?”

长平一愣,回头见到明乐从外面走出来,便是凄涩一笑,垂了眼睛没吭声。

雪雁心急如焚的看着她,长平的性子她很清楚,她越是不说话就越是说明她心里有事,而且还是不可能轻易化解的那一种。

“雪雁你先出去,我和长平单独说两句话。”明乐冷静说道,对雪雁使了个眼色。

雪雁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见长平这般模样终究也是无奈,只能一跺脚先行出门在外面的回廊上等着。

屋子里只就剩下主仆两个,明乐走过去,也不再避讳,只就握了长平的手直言不讳道,“你要去找他?”

长平紧抿着唇角没有马上抬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道,“王妃是要劝我吗?”

“既然是你决定了要做的事,我当然知道,我要劝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的。”明乐道,微微叹了口气。

长平听她这样一副似是妥协了的语气不禁讶然,猛地抬头朝她看去,却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是如何开口。

犹豫再三才声音涩涩的开口道,“王妃我——”

“我就知道这件事你是不可能放下的,可是前几天你也一直都还稳得住的。而且你也明知道,王爷和他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殊死较量,这个时候,你又何必急着去做一件力所不及的事情?”明乐道,目光恳切的看着她,“长平,我不是觉得你要替长安手刃仇人的做法有错,可是那个人——”

明乐的话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

早在很久以前长平就没有存过认父的心思,更何况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如今“父亲”二字才是真的已经被从她的意识里全然抹去了。

深吸一口气,明乐才又重新整肃了精神道,“即使你不承认,但终究你们之间也还是有着那样一重血脉的牵连在那里,来日他与王爷之间的交锋你不插手也就是了,真要你自己动手?就算你不在乎,也该想想长安,他这一生执着都在寻找守护的东西,他当是万也不想看到你去走这样的一条路的。”

弑父的罪名天理不容,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都会被侍卫十恶不赦。

不是明乐有多仁慈,她只是不想让长平一个弱女子去背负这些。

长平听了长安的名字,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滚了出来。

她扬起脸,素来温和淡然的女子眼底竟然也有熊熊燃烧的怒火迸射而出。

“王妃,我不瞒你说,这样的话这些天里我也已经劝了我自己说了数次了,我告诉自己,哪怕我不在乎,也要为着大哥去隐忍一些,可是如今,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我是真的觉得我大哥的这一生太不值得。”长平道,泪眼婆娑用力握着明乐手,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一个动作把她自己心里所有的无助不安和愤怒统统传递给明乐知道,“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大哥的死只是个意外,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我们兄妹的存在,所有才会无意识的纵容了这些。可是现在我才觉得他不是的,他本身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和我大哥我姑且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他不知情,可是他对纪浩腾居然也是那般,死了都不闻不问。王妃,这样的一个人,我真的是为我大哥觉得不值,他为了这样一个人牵肠挂肚十几年,跋山涉水的找寻,结果呢?说是一路过来找死的也不为过。大哥他若是因为别的事情殒命,我也还都更容易接受一些,可是现在——每每想到大哥死去时候的凄凉和挣扎,我就好难受。王妃,曾经一度你也曾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面前,那种感觉你懂的,我不能原谅他,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他的。虽然我相信等到时机成熟,您和王爷也一样能替我大哥报仇,可是我觉得这还不够,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亲自动手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替我大哥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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