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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4)

嘀嘀咕咕的,说话的姑娘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张春芬的衣裳,藏不住嫉妒。

张春芬约莫十六七,一身鹅黄绸缎的袄子,领口袖口镶了一圈兔毛边儿。簇新,下面配了条红裙子。耳朵上挂了银耳坠,一走三晃。要不是脸生得黑,倒是光鲜得不像个乡下人。不过衣裳穿身上有些短,看起来不合身。即便如此,这一身也足够叫人吃惊了。

见叶嘉的眼睛也瞧过来,她偏了偏身子避开。一手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拉着脸:“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还有事儿呢!”

那姑娘还想再说,张春芬扭头就走。那姑娘无法子,只能憋屈地跟上去。

叶嘉目送着两人离去,眼睛缓缓眯起来。余氏这会儿不知去哪儿,堂屋门口小孩儿坐小马扎上乖乖吃饭。叶嘉又瞥了眼小孩儿的碗。那碗里不知装得什么黑乎乎的,闻着味儿都觉得苦。

一阵冷风窜过来,叶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跺了跺冻麻的脚进屋。

低头看看自己,一条洗得发白的土布棉裤,上衣袄子的胳膊肘还打了补丁。内里棉絮瓤子已经硬了,穿着又重又不保暖。叶嘉哈了口气,没有鞋子换,只能又跺跺脚。叶嘉把这几间屋子都给搜了一遍。除了周憬琛躺的屋,堪称掘地三尺。但别说银角子,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小三间儿也不大,就那么点地儿一眼望到边。粮缸搁在小厨房,拿个小锁锁着。她才去揭了盖,毫无惊喜,就剩缸底一层高粱米。

没钱,没粮,没地,没羊,在西北穷村子,一个寡妇,一个小孩儿外加一个服役的男人。这叫什么?精准扶贫吗?默默吐出一口气,做了好久的心理暗示才把破口而出的脏话咽下去。

唉声叹气了半天,叶嘉转身又折回卧房。到底把墙缝里的小木盒子抠出来。

这是原主藏的首饰盒,里头的东西叶嘉本来不想动。倒不是舍不得,毕竟人都快饿死了,谁还戴首饰?而是这些东西来路不正,是程风给的。按理说该还回去,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打开来,里头有两对指甲盖大小的银耳环,一个筷子粗的银镯子,外加一根颠起来沉手的银簪。

拿起银簪咬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纯银的。若都是纯银制的,应该值点儿钱。金银在哪个朝代都是硬通货,叶嘉琢磨着要不等会儿就去镇上把东西给当了。忽然就听到余氏在哭。

东西往怀里一揣,叶嘉忙掀了帘子过去。

说起来,隔壁屋里躺着一个人,倒是忘了周憬琛前几日也一身血被抬回来。不晓得在西场出了什么事,抬回来就有进气没出气。两人是夫妻,按理说周憬琛不应该躺在余氏那间屋子里。但原主嫌弃他身上都是血,衣裳又脏。拦着门,不让人给抬进屋。

余氏性子柔弱,又是个嘴笨的。原主耍起狠来,她动手动不过,说又说不赢。只能抹着泪把儿子给抬到自个儿屋。因着大夫交代了不能挪动,至此,周憬琛就在西屋躺下。儿子十九了,母子不好睡一个屋。余氏没得办法,就带着小孙女在堂屋打地铺。

叶嘉:“……”

不得不说,想起这事儿,她开始佩服周憬琛的胸襟了。若旁人敢这样对她妈她侄女儿,她非得把人给整死不可。但转念一想,在古代,休弃对女子来说已是天大的惩罚。不管是不是女子的错,只要被休弃,那都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的。

细想想,或许原主在周憬琛的眼里就是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不入眼,自然不入心。平日里任由她蹦跶,刮点小钱又不伤及要害,权当哄母亲高兴尽孝道了。

罢了,若真是这样,反而好办。

西屋没门,也是一个帘子挡风。叶嘉一掀帘子,一股变了质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淡淡的草药味道混合着灰尘和雨天发霉的味道,难闻的要命。

屋里黑洞洞的,刚进来都看不见人。余氏瘦弱的身体佝偻着,哭也没声儿。右手边一个木盆,正在拧湿布。叶嘉发现,古代人有个什么病就锁门锁窗的习惯很不好,这屋里闷得跟养蛊似的。屋里各种味儿杂在一起,活人都得熏死两回。

床上躺着个人。光线太暗也看不清长相,模糊地瞧见身量很长。一动不动地躺着,那人胸脯一起一伏,呼吸艰难,像是透不过气来。

叶嘉当下就转身去窗边,一把扯下了木板。

强光照进屋里,伴随着冷风和雨腥气灌入屋中,余氏惊得蹦起来。她跌跌撞撞冲过来都忘了哭:“嘉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窗子挡上,大冷天的允安还在发高热,不能见风!”

叶嘉没管,把木板拿到一边,任由风吹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