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假爱真做(273)+番外

“我求您了好吗?”

“好,你不是说求吗,你跪到外面去。”

傅染几乎没做考虑地跪倒在床边,“这关系到一条性命,只要您点点头,就能救起一条命,求您了。”

男人老泪纵横,儿子的突然离世已是灭顶之灾,他激动地拽住傅染手臂想将她拖出去。

李韵苓坐在椅子上,赶紧推了把萧管家。

“少奶奶!”萧管家进去后护在傅染跟前,“我扶您起来。”

“别管我。”傅染另一手压在床沿,妇人看了眼床上的儿子,再望向丈夫,“我不想儿子就这么白白走掉,如果能把心给别人,至少儿子还算活着!”

李韵苓听到这句话,紧张地站起身来。

男人颓然坐倒在床畔,“人死后讲究的是入土为安,倘若连一具完整的遗体都保留不住,你忍心吗?我不稀罕别人做我儿子,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别人带着儿子的心活下去,你要怎么想,你难道不怕儿子躺在冰冷的地底下整夜整夜的心疼吗?!”

“不!”妇人哇的哭叫出来,扑过去搂住病床上的人,“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傅染泪流满面,无力感充斥全身,想到如今日渐消瘦不知道还能撑过几天的明成佑,她只能竭尽全力,傅染伸手拉住男人的裤管,“求求你们了行吗,我的孩子需要爸爸,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没有父爱。”

“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同意的,走吧。”

主任和护士长再度回到病房前。

李韵苓似乎意识到什么,慌忙走过去拦在跟前,“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

护士长解释道,“家属不同意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必须按照医院流程走。”

主任叹口气,脸色沉重,“还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等得到。”

李韵苓神情崩溃,“说什么我都要让他们同意,这是成佑唯一的机会了。”

男人用力推开傅染,并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出去。

主任跟护士长走进来,“对不起,我们要拔掉呼吸机了。”

“不要!”傅染积压的情绪顷刻间迸发,“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可家属的态度却异常强硬,“想要我儿子的心你们想都别想,还有,这些昧良心的医生,不是要心吗,好,把我的挖走,我的心还是活的,给你们挖!”

主任示意护士长过去,傅染一手按住肚子,垂放在膝盖上的另一手紧握成拳。

“遗体捐献必须要得到死者家属的签名,还有,这次抢救我们已经尽力了。”

护士长弯腰,准备将戴在男人脸上的呼吸机摘去。

傅染猛地起身扑过去,“不可以!”

难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成佑分明有了活的希望,却要面临被放弃的绝望吗?这不是别的,而是一条命啊。

是她和明成佑心心念念说要珍惜每一天的希望。

这样,于傅染来说何其残忍?

倒不如,索性,一点点光明都不要给她,让她永远存活在黑暗中。

天差地别,谁能承受得了?

她扑到床前,近乎不顾一切想阻止护士长的动作。

胸前猛地被一股力道给箍住,生生绊住傅染扑向前的动作,她双腿使劲想往前蹬,脚底踩着冰冷光滑的地砖,她恨胸前的这只手,傅染用力掐着对方的手臂,使劲全力用指甲撕开对方的皮肉,“放开我,放开我!”

眼里猛然一痛,胸口压来窒息似的疼痛。

护士长退回身,跟主任相继走出病房。

“啊!”

傅染歇斯底里地哭喊,最痛,不过如此,比一道道凌迟竟还要痛上千万分。

她知道,再没希望了。

身子如浸在冰冷的寒水中,傅染双腿瘫软往下滑,却被身后的力道紧箍住。

她无处发泄,只能将全部的恨都怪到这只手上。

傅染泪眼朦胧扭过头,撞入眼帘的,却是双布满沉痛哀伤的眸子。

她嘴巴张了张,半晌开不了口。

男人抱住她胸前的手慢慢松开。

傅染转过身,两手紧紧拥住他的脖子,“成佑!”

他们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

怎样才能找到一条出路,怎样才能给他找到一条活路啊?

傅染的脸紧贴在明成佑颈间,她两眼红肿,“为什么?”

他手掌抚着她后脑勺,“傅染,我们不能强求。”

或许,这就是命。

萧管家擦着眼泪回到李韵苓身边。

明成佑退开身后,拉起傅染的手,“我们回家。”

她脚步却定在原地不肯走,脸别过去眼睛望向那张病床。

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一行行淌至唇边。

嘴里能够尝到苦涩,心里煎熬一般的疼。

明成佑攥着她的手紧了紧,用力把她往前带去,“走!”

傅染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走廊上,李韵苓着急地正在拨打号码,嘴里反复念叨,“不管怎样,我使尽一切手段都要让他们点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谁都难以承受,却又无力,好像是回天乏术。

傅染手指掐着明成佑的腕部,“我不走。”

他停住脚步,搂住傅染的肩膀将她拖出去。

经过李韵苓身侧,他手掌按住她拨键的动作,“妈,来不及了,就算现在可以,得不到别人真正的同意,他的心也很难跟我融合到一起,算了吧。”

“怎么能算,我们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李韵苓不听劝,从明成佑掌心内抽出握住的手机,她背过身要拨打,病房内深浅的悲戚哭声传入耳中,她也知道徒然而已,手臂垂至身侧后,掌心内的手机掉在了脚边。

明成佑拉起傅染的手往前走,萧管家瞅着两人的背影,她看在眼里都酸涩的想哭,更别说是他们自己。

她走过去,搀扶李韵苓在外面的椅子上坐定。

走廊的灯光往下泄,如水帘洞洒下的薄雾细雨。

傅染手里的挣扎逐渐转弱,难以接受,却必须要接受。

她扭过头,看到李韵苓脸蒙入掌心似在哭,她咬紧唇肉,跟着明成佑大步走出医院。

迎面而来的寒风萧瑟凄冷,举目望去,陡然发现在下雪,傅染站在医院门诊的外面,侧首盯向明成佑的脸。

他潭底深邃,几乎瞅不出半点情绪,咬肌处却绷起,傅染泪眼朦胧,嗓音沙哑,“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傅染,”他唤起她的名字,“你知道的,不甘心也没用。”

明成佑走到下一个台阶上,傅染双手自身后搂住他的脖颈,这会疲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凌晨的医院门口,偶尔有人经过。

明成佑转过身,双臂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傅染,就这样吧,别哭。”

一名病人家属经过他们身侧,面色怪异地瞅了眼。

“成佑,我好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傅染手臂交缠,“我也能体会他们的心情,可我好不容易盼到的希望破碎了,还怨不得任何人。”

明成佑在她脸侧轻吻,“那就什么都别做,我带你回家。”

傅染抱住他的脖子不放,眼睛酸涩无比始终有想哭的感觉。

零星雪花飘落至肩膀,明成佑在她腰际轻拍,“走吧。”

回去的路上,明成佑取过车钥匙自己开,车速很慢,行走在夜间几乎静地听不到风声。

傅染脑袋微侧,身上盖一件男式大衣,眼睛眯起后靠着椅背,应该是睡着了。

明成佑握住她的手,车窗外漆黑如墨,沉重似巨石绵延至远方,他嘴角抿成道直线,五官镌刻而紧绷,他跟到病房外看到傅染给对方跪下去的那刻,心好像碎了一地。

他的女人,他应该捧在手心,护在心头,而不是让她去给别人下跪的。

明成佑握着傅染的手紧了紧。

当时,病房外与病房内虽然只有一步之隔,却是生死相间,如若说绝望,没人比明成佑更能深刻地体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