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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难挡(219)

男人眼帘紧闭,下一句话却不是冲着她说的。

“管家,先把我爸送回去。”

管家听闻,怔了怔,然后上前几步,蒋东霆一听,面色更加难看,“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偏袒她是不是?”

蒋远周侧过头,睁开的眼眸中不见丝毫波澜,平静的令人发颤,“我自己的人,我自己解决掉,你们都走。”

蒋东霆朝着两人看眼,最终发话道,“我晚点过来,通知亲属的事,我会让管家去负责。”

老白也走过去,将屋内的佣人都叫了出去,他带上门,冲着外面的人群说道,“你们去小楼等着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过来。”

“是。”

老白站在门口,一眼望出去,今天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天,可阳光底下好似被蒙了层阴影,视线里头塞满了晦暗。

屋内,许情深眼睛发涩,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是不是周主任来的电话?”

“星港住院的病人中,就有正在服用这种药的,检查结果很明显,那个患者也是长期服用药物,一周前刚换了新药,如今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不正常。许情深,这个患者也是你的,药也是你开出去的,如果不是小姨出事,你到底要害死多少条人命!”

老白在外头,将蒋远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神色严峻,这样的指控对于许情深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许情深逐渐控制不住情绪,“不可能。”

“你告诉我,怎么不可能?”蒋远周转身面向她,目光里的冷漠越来越浓烈。

许情深不知道该怎么说,“药不会有问题,就算有副作用,也都会写明,但是……”

“我就问你一句,这药,是不是你给小姨换的?”

她喉间哽住,说不出话来,蒋远周逼上前步,“是不是?”

许情深扶着旁边的冰棺,蒋远周见状,一手将她的手掌推开,许情深再度孤零零地站在那,“是,是我给换的。”

“既然选择给她换药,哪怕是一点点副作用,你都不应该忽略,先前周主任接诊小姨的时候,每一天都有清晰记录,用过的药在别人身上会产生什么不适,他也都考虑周全。是我太相信你,以为你救过小姨两次,就能保得了她一生!”

许情深余光看过身侧的冰棺,面对这样的指责,她居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啊,蒋随云是她的患者,药又是她开的,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许情深知道蒋远周此刻是愤怒的,如果跟前站着的不是她,如果主治医生不是她,那么蒋远周估计是要杀人了。他全部的伤心和哀恸,在他的脸上展露无遗,蒋随云的忽然离世,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近乎于毁灭性的打击,而间接害死蒋随云的又是许情深……

许情深想到这,第一次这样慌乱无措过,她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解,但她深知说不清楚,她上前步拉住蒋远周的手,“你相信我吧,相信我行不行?”

男人盯着许情深的双眼,她神情急迫,尽管他们之间堆积着越来越多的事没有解决掉,可蒋随云的死忽然怪责到她的头上,许情深知道她要失去什么了。

她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惶恐起来,她拉紧蒋远周的手,“我给蒋小姐治病,我从未有过私心,真的,换药仅仅是因为她的病况加重……”

“蒋小姐?”蒋远周重复声,忽然嘲讽地看向许情深,“那件事之后,你连对她的称谓都变了,你开的药,一步步击垮了她的身体,而你的态度,一步步将她的精神逼入绝境。她两头这样跑,为的就是取得你的原谅,许情深,你摆出那么高的姿态,仅仅就是因为那一个晚上是吧?”

男人音调扬高,悲愤和痛苦全都夹杂在他的话语中,“以后,不,没有以后了,小姨死了,凌时吟怀孕了,我们还有什么以后?”

许情深眼泪夺眶而出,感觉自己被狠狠踩在了地上,原本就脆弱的心脏被人使劲踩住后反复辗轧,早就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疼痛范围,她泪流满面,却始终抓着蒋远周的手没有松开。

他仿佛从许情深身上看到了无数的过去。

当初她和方晟被关起来的那晚,他找到她后,她也是百般拉扯住他不放,如今再这样看来,却多了几许讽刺的味道。

蒋远周抬了下眼帘,落到许情深脸上的眼神,明显不再温柔如初,“我跟别人的一晚,你都尚且过不去,如今还有了孩子,难道你反而就能接受不成?难不成,我小姨的死就让你忽然想明白了这么多事?”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尖锐地伤着人,许情深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扎的千疮百孔,可她又太明白放手后即将意味着什么。

许情深抓紧他的衣袖,往昔那些温存的画面一幕幕袭上来,蒋远周握向她的手,一把没有拉开,许情深握紧五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酸痛。

老白站在外面,他知道蒋远周伤心之余,更多的是绝望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说出那样的话来。

里面传来砰地一声,老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推开门进去,只能焦急地等候在外面。

许情深被蒋远周按住肩头,上半身趴在了冰棺上,透过一层玻璃面,能看到躺在里面的蒋随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冰棺上头,蒋远周情绪近乎失控,“你看看,她都死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许情深痛哭出声,肩胛骨似乎要被他掐断,蒋远周嗓音也是破碎的,望出去的视线朦胧而模糊,“也许,我早早地遂了他们的愿反而好,至少她不用内疚愧责到死,有些事既然早知过不去,又何必非要强求?许情深,从今以后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他把他们即将的分开,说成了解脱。

许情深手掌在棺面上轻抚,蒋远周手一松,将她拉拽起身,“走!”

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住,许情深抬起右手,袖口不住擦拭着双眼,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蒋远周背对她站着,“行李你也不用收拾了,办完小姨的丧事后,我会让人将你的东西送去许家。”

许情深听到这,心如刀绞,哭声被她咬在嘴里。

蒋远周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屋内许久没有动静传来,老白推开了门进去。蒋远周背对门口站着,许情深就在他身后,男人听到脚步声,直接开了口,“老白,把她拉出去。”

“蒋先生……”

许情深神色悲戚,人摇摇欲坠,似乎站都站不稳。

老白朝她看看,许情深握了下手掌,转身往外走。老白抬起脚步,蒋远周冲他说道,“以后她的事,不用再管。”

老白闻言,站在原地,“蒋先生,难道蒋小姐的事……”

蒋远周弯下腰来,眼圈通红,“我只认一件事,药是她开出去的。”

话已至此,什么事都明朗了。

老白来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蒋小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您节哀。”

男人没说什么话,悲伤填满胸口,他顺着冰棺往下滑,然后坐在了地上,蒋远周双手插入发丝,他的痛苦和伤心,在许情深走了之后完全显露出来,老白喉间轻滚,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许情深浑浑噩噩走出九龙苍,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按响门铃,半晌后,里头才有声音传来,“谁啊!”

许明川昨晚打了通宵的游戏,这会还在补眠,赵芳华给许旺去送饭了,许明川不耐烦地打开大门,却看到许情深失了魂似的站在外面。

“姐?”许明川看到她这幅样子,吃惊不已,忙上前将她拉进屋,“你怎么了?别吓我。”

许情深听到他的声音,目光总算有了焦点,她上前抱住许明川痛哭出声。

这一下,可把许明川吓死了,自他懂事以来,他就没见过许情深这样失控,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姐,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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