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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欢(203)

风妃阅不着痕迹地端详着周边,在她眼里,自然看不出特殊来,只是从方才大叔的动作上来看,倒是能信几分。

“想不想出去?”七袂薄唇轻勾,下巴轻佻。

风妃阅一字一语琢磨他话中之意,目光落在他饱满前额上,那里,手绘着七朵诡异的小花。这人阴晴不定,行为举止更不按常理,自已每说一句话,事先都得前思后量,生怕跌入圈套,“你这般做,就不怕得罪朝廷?”

男子眉头挑起,额间繁花盛开,“朝廷?”

边上属下系数大笑,似乎对这二字分外不耻,七袂敛目,两眼中,突现阴鸷,“今日起,你便是我独步天涯之人,来人,带走!”

“皇尊,”一名男子上前请示,“这些人作何处置?”

七袂余光扫过众人,“老弱病残之人,留有何用?本尊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走,朝廷自会有安排。”

“是。”

风妃阅还未站稳,只见一人飞身上马,勒紧马缰之后,一干众人跟在七袂身后扬长而去。

皇城内。

孤夜孑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殿内,气氛阴霾,李公公时不时向殿外张望,皇帝则是安静地坐在边上,手中的酒樽递到唇边后又落下,反反复复,却是一口酒未喝。正在此时,慌张而来的将帅步子不稳,将李公公撞出老远后,跌跌撞撞跑进来。

孤夜孑手腕一抖,酒水倾出大半,洒满整个手背。

犀利的眸子落向他身后,满眼的空白,他心头大惊,起身之际,袖口无意间扫过桌面,只听得叮一声,酒樽落地, “人呢?”

男子风尘仆仆,坚挺的腰背弯下,重重在地上磕过响头,“皇上,属下该死。”

“说!”皇帝厉声,牙关却已颤抖。

男子抿唇,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掌心,双手举起。孤夜孑大步而上来至他身前,只见,那双厚实的手掌上摊着一把钥匙,通体发亮,灼人眼目。皇帝探出手去,未触及,却又缩了回来,“皇后人呢?”

“皇上,臣等在西郊相守,久久不见队伍前来,臣借故上前,才知,才知……”

“说。”孤夜孑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他倒退一步,手掌撑住桌沿,另一手按上胸口。

李公公见状,慌忙上前,跪着的男子压抑下紊乱情绪,抬头禀报,“囚车才出西郊便被人截住,侍卫们不知来人是谁,皇后娘娘,宜皇贵妃同君家二夫人均被带走,再无音讯。”

孤夜孑神色大变,慢慢将那钥匙接过去,“对方,可是连人带车一起劫走的。”

“回皇上,正是。”男子蹙眉,这赤玄铁坚固非常,除了这把钥匙,怕是再无法子可打开。

孤夜孑脚步一动,整个人坐下来,他握紧手中的钥匙,单手撑起前额,“朕让你们围守在西郊,押解队伍可有生疑?”

“回皇上,众将士按照您的吩咐着上夜行衣,臣见囚车迟迟未来,这才擅自主张只身上前查探,臣在边上跟了许久,觉察不对劲后,不得不脱去夜行衣上前盘问。自称,是皇上派来护送的侍卫。”男子话语清晰,语气倍感遗憾,“只是,臣还是去晚了一步。”

皇帝凤目轻阖,手掌松开,黑亮的钥匙叮一下打落在地上。

李公公无奈地摇下头,想要弯腰捡起来,却被他一脚踩住,“留有何用?”他手上动作顿住,面色担虑,“皇上……”

孤夜孑挥挥手,示意那名将帅退下,“尽快查清楚那帮人的底细,下去吧。”

“是,皇上。”男子话语铿锵,起身向外走去。

李公公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见皇帝胸膛突然压在桌面上,侧向自己的半张俊脸布满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前额不断渗出,他疾步向外走去,大声高喊,“快去请御医。”

陌辰吏匆匆而来,啪嗒的脚步声在沉寂的长廊间响起,李公公迎上前,“陌医师,皇上方才差点晕倒。”

他侧目望一眼,“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是,”李公公忙点下头,跟在他身后,“方才皇上突然趴在桌子上,奴才吓坏了,见他一手按在胸口……”

陌辰吏几步踏进去,皇帝躺在榻上,上半身半靠在身后的床架上,面色略有苍白,李公公一面担忧一面念叨,“皇上身子一向硬朗,怎么会三番五次心口泛疼?”

陌辰吏搭上一脉,确定是夫妻缠发作,他退开身,继而说道,“皇上连日操劳,身子定会支持不住,还有,古语有云,相思成灾,皇上千万要保重。”

孤夜孑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黯淡,呈现一种深沉,在刑场上的一刻,他以为皇帝对风妃阅情意并不深,却不想,会屡次发病。夫妻缠无药可治,无药可医,只要他心中有所想,那便会有所痛。天各一方,若是风妃阅因此而生恨,那她的一头,毕竟有所缓解,不会痛入骨髓。只不过,照皇命如今的脉相而言,却是已达心房。

孤夜孑靠在床架了,微微喘着气,莫相思,何其难。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却不想,终是为了江山,而丢弃了她。如今风妃阅生死未卜,临行时的那一幕更是历历在目,她的绝望,他看在眼中,她定是以为,自己背信了他的承诺。

料他手握颠覆之权,却争不过上天,风妃阅被压赴边关之时,他便已感到不安,当时,他以为这只是短暂分离,稍刻便能将她救出。风妃阅招供之后,皇帝本想让君家逐一画押,到时候,就算知道风妃阅不是真的皇后,也已算是万无一失,他没有想到,君家如此之烈,始终无人肯认罪。行刑前一日,宫内更是遭受巨变,让他不得不想出此后备之策。

双目用力阖上,他挥手,示意全部退下。

风妃阅冷眼相看,马队驶过丛林,随着一路的磕磕绊绊,来到独步天涯。

这里地处优越.却又极为偏僻罕见.整个山庄横亘着一条锦长的河流。对面一人在高台上挥舞旗帜,只见垂于崖间的吊桥缓缓落下,搭在水面上方。风妃阅双手一下抓着囚柱用力摇晃,“放我出去——”

七袂带头,囚车走过吊桥,男子在马上安然回首,“放你出去可以……”

风妃阅咬牙,看他的脸色,绝不会那么好心,“休想我求你。”

“哈哈哈——”七袂邪肆而梦.语态暧昧,“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意相通。”

风妃阅双手摇晃几下,虽知是徒劳,御仍未放弃挣扎,一行人走过汹涌的河面,放眼望去,已有人来相迎。

“皇尊。”娇滴滴的声音,在七袂下马之际,一具软香温玉扑入怀中,视线掠过男子肩头,望向笼中的风妃阅,“谁啊,这么丑。”

她敛眉垂目,七袂微笑,大掌在女子臀上轻拍下,“我抓来的猎物。”

女子听闻,眼露精光,菱唇刻意弯出妖娆,先前的敌意散去,有的只是看好戏的姿态,“真的么,那,晚上可是有何欢娱?”

七袂侧身,目光穿过牢固的铁笼,眉角带笑,“那就看,她肯不肯低头了?”

风妃阅心头泛上寒意,男子的目光恶劣而轻佻,周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她身处其中,仿若是笼中之兽一样被人随息观望。交头接耳,守卫多是男子,话语间,难免猥亵。

“模样不错,就是脏了些……”

“你懂什么,洗洗干净,说不定有多销魂呢……”

七袂笑意渐露,风妃阅目光坦荡,视红扫过众人,她眼种清澈干净,俯瞰的瞳仁依旧折射出一种高傲,让人不可随意亵玩。他们笑,她也笑,没有那些疯狂,她只是嘴解勾勒起一点,对上男子的神色,却暗喻出嘲讽。步子坚定退后,她躲在笼子中央,索性席地而坐,来个不理不睬。

众人面面相觑,更有人直呼有趣,七袂见她执意,袖子甩开后,丢下话来,“将她带至刑怆阁。”

被扔在那已经整整一天,风妃阅饿得饥肠辘辘,夜幕黑压压的落在自己头顶,减觉到双肩已经不堪重负。来来往往,有丫鬟悄悄在边上扎指点点,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两侧,她抬下头,四周,都是廊檐飞啄的高院,而此时,自己却被放在了院子中央,走廊前的青石地面上,摆着许多长凳,朝南方向,则是红毯满铺,上面,一张足可容纳几人的椅子摆在首位,可见其尊贵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