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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欢(211)

七袂不由自主勾起笑来,不是得意,而是发自肺腑,真真实实。

皇帝眼看着她纵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风妃阅站在独步天涯的分舵下,大半天已经过去,却迟迟没有看见七袂的身影。日头打在西山上,余晖半扫,残阳胜血,暖暖得将她一身白色染红。

“皇尊......”远处,传来紧张的通报声,风妃阅上前,只见七袂正迎面而来,全身并无明显伤口,左手握着,殷红的血渍从掌心淌出,滴落在拼接整齐的地面上。”

“你怎么了?”她走上前,幸好除了手掌外,没有重伤。

七袂面色并不好看,有些晦暗,风妃阅让人取来纱布后帝着他在一边坐下,他手掌使劲圈在一起,细看后才发现她受伤的地方正是虎口。将他五指摊开,先用湿巾将伤口处理干净,白净的纱布刚缠上去,就被鲜血浸透。她没有问是怎么受的伤,心中,隐约有些担忧,二人相对,怕是不拼个你死我活,谁都不肯善罢甘休。

七袂见她心里有事,手指动一下后,慢慢弯起,将她正在忙着包扎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风妃阅抬起头来睨视一眼,随后将他的手掰开,继续手上动作。方缠上一圈,男子却又不老实,她索性在他掌心轻拍下,七袂吃痛,乖乖摊开手掌。一个简单的包扎,她做起采显然有些笨拙,男子嘴角微笑,手指再度收拢。

“唔......”

风妃阅双手拍打几下,“自己把结打上。”

七袂扬了扬挂在虎口上的纱布,俊脸苦闷,将手凑到她面前,“我受伤了”

“可我看你没有一点病人的样。”风妃阅瞪他一眼,见他玩世不恭的侧脸正对自己,几番对视后,还是转身,将纱布在他虎口上打上结。

七袂望着她垂下的双目,至少在此时,她是全心全意对着自己,“对了,你为何会去东郊。”

风妃阅拧眉,手指被他抓着,“不是你的命令?”

七袂正起身,起伏不定的胸膛带着几分压迫感凑上前,“我的命令?”

她抽回手,将藏在袖中的信取出来,七袂原先尚在玩笑的俊脸咻然冷下来,用另一手将信展开,尖细得凤目十字一行,面容阴霾,“这是谁给你的?”

“东信。”风妃阅自知有人动了手脚,而独步天涯中,与自己过不去的,头一个便是那人。

七袂仔细望着手中的信,单膝屈起后,递到风妃阅面前,“你也真是笨,我的笔迹认不出么?”

她伸出一手将他的臂弯挡开,随口回道,“我为何要记着你的笔迹。”

七袂面有失落,只是一瞬,便恢复成先前的神色,“笨蛋。”

风妃阅本来还有歉意,如今听他这样一说,倒理直气壮起来,“你怎么随口骂人。”他心情突然好起来,并未立马追究书信的事,“这次来帝都事关重大,我怕皇帝已经盯上我们了。”

“你匆匆启程,究竟所为何事?”风妃阅学着他们样子将双腿盘起,整个人斜靠在廊子的一侧。

“武林至尊,” 七袂拂开肩头洒落的碎叶,“为统一武林而来。”

风妃阅双手环在胸前,朝霞层层叠叠,带着旖旎的彩晕,她早该想到,七袂同孤夜孑就该是一路人,生来为征服而不顾杀戮,见她不再说话,男子双手玩着手里的书信,嘴中似是有话要说。犹豫再三,风妃阅始终将侧面对着他,心事重重,七袂知她心中有所牵连,起身后,回头说道,“走吧,就这破地方还欣赏呢。”

她一怔,收回神之际已伶俐起身,跟在他身后。

书信的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查查个清楚,那人交代是受左门主之命,七袂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下令痛责五十鞭后,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日落西山,仓木无所伴,孤夜孑站在空中楼阁之上,遥望远去。

“皇上......”

他转身,焦急问道,“查的怎样?”

“回皇上的话,属下一路跟踪,可......” 一名大汉单膝跪地,头压得很低,“还是跟丢了。”

孤夜孑俊目黯淡,站在先前的位子向外头望去,“独步天涯的皇尊,想要找到他的行踪谈何容易。”

“皇上,属下追查到近期武林中有一场浩大的盛会,届时,独步天涯定会按期出行。”

孤夜孑单手撑起前额,上半身微弯下,暗夜中的背影显出难以喻意的荒凉,他摆下手,示意众人全部退下。

几次的擦身而过,已经让他心神俱疲,难以应对。

错过的,想要找回来,何其之难?

锦瑟年华谁与度?一辈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存活,就算握得了整个江山,心口,却还是空的。

武林大会开设在群山之巅,这里偏近帝都,又不在朝廷管辖范围之内,江湖人士受不得束缚,与野鹤峮嶙为舞的日子,才是逍遥惬意。

风妃阅同七袂一行人风尘仆仆赶来,如不喜热闹,见过这的老庄主之后就暂居于珠翠苑中,静等三天后的武林盛会。

一袭男装打扮,出入方便不少,信步在园中慢走,却同一名慌慌张张而来的男子相撞,风妃阅细细望去,见是七袂身侧的小厮。

“这么着急做什么?”她掸下肩头,出声问道。

“堂,堂主......”男子低下头,视线不住撇向周侧,放在前的手不自然缩到后头,风妃阅敏锐地荇他动作收入眼中,“什么东西?”

“没什么,” 男子意欲闪躲.七袂的事风妃阅本不该管,可见他神色如此慌张,心中便已料定有事,“交出来。”

“堂主,这是皇尊的东西,除了皇尊......”他坐右为难,两手死死攥着那东西不放。

“那好,你不给,我亲自问他要去。” 风妃阅说罢,便要转身,那人听闻更加慌张。想起七袂先前的嘱咐,他忙将身子挡在她面前,“堂主,属下给你便是,但......”

“你放心,看过我便还你,绝不告诉皇尊。”

男子为难后,还是小心翼翼将手伸出来,风妃阅按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封飞鸽传书。

上头绑着根精致的红线,如展开后,只见纸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皇帝出宫,务必除之。”

看这宣纸,应该是从淮阳进贡而来,她再一看这字体,目光迥然放亮,清秀得尾端,赫然带着尾勾。风妃阅手紧紧将那信抓在手中,这字,俨然是东太后笔迹。

“堂主,堂主......”

男子使着劲唤了几声,风妃阅将信摊平后重新恢复成原样放到他手中,“不要告诉皇尊我看过书信的事。”

“是。” 男子忙不迭点头,急迫地退出去。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风妃阅一人,她杵在原地,心中被那八字给完全震惊,丝毫没了反应。

风妃阅顺着鹅卵铺成的小道一路向前,阴郁的阳光有世寒冷,信是给七袂的,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同样在两宫太后眼中。

“怎么在这?”男子醇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风妃阅抬眼,见是七袂。

眉头轻皱,想要脱口的话语被硬生生压下,她忍住心中疑惑,不能在此时打草惊蛇,“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

七袂低着头从她面前经过,似有什么心事,风妃阅紧跟而上,细作揣摩后装作经意开口,“方才见乐义急匆匆打这经过,还撞了我一下,可是独步天涯出了何事?”

他脚步一顿,背对着她,风妃阅接近上前,同他并肩而站,七袂垂目,凝重的侧脸少刻后转过来,“没事。”

她点下头,并不多问,自顿向前走去。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更没有想过七袂会对自己说实话,人同人之间,还是淡漠来得好。

见她只顾朝前走,七袂也未说什么,跟着过去几步,风妃阅放慢脚步,让他走在自己前头。

“三日后的武林大会,你是势在必得。”

七袂身着锦绣龙蟒长衫,袖口的纹理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而清晰,依旧玩世不恭的眉眼睇着她,“还是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