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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欢(35)

“不好!”惊异于她的想法,孤夜孑一口否定,宽厚的大掌,捧住她的脑袋,竟是轻拍一下,风妃阅狐疑抬起下颔,同他正视。

“阅儿,”望着身前的这张脸,他却别开眼,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态度亲昵暧昧,手,更是游移在她背部,一下下轻拍。“就你一个人,不会寂寞么?”

闻言,她全身震住,僵硬的脊背在他锲而不舍地轻拍下,缓慢放松,“不会,”她摇了下头,继而补充道,“臣妾习惯了。”

“习惯?”孤夜孑拍在她背上的手,顿一下,转而落在她腰上,将她压向自己。“朕,也习惯了。”

心口的地方,贴在一起,同样的冰冷。风妃阅没有再推开,而是将脑袋乖乖枕在他手臂上,没有剑拔弩张,只是舒心。或许,她同皇帝的安宁,只有这一晚,君心难测,他不懂她,她亦不懂他。

孤夜孑望着身下巴掌大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将她前额的碎发拨开。可,指尖刚触及,风妃阅便秀眉紧蹙,闭着的双眼虽未睁开,可身子却不可抑制地向后缩去,双膝曲起,两手环在胸前。整个动作,像是出生的婴孩般,防范得将自己包入自己的圈子。手,怔在远处,孤夜孑进退两难,半晌之后,才放在她的背上,修长的指,再次轻拍。拢起的眉,像云朵般舒展开,风妃阅一声嘤咛,四肢也随着他的节奏,打开。眼前,一抹光晕闪过,她眉儿微凝,眼光朦胧,“皇上?”

孤夜孑不语,只是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呼吸声,合着夜凉秋风,逐渐转为平稳。

转个身子,她睡相一向不好,如今四平八稳的,所幸这床榻够大。抬起眼帘,风妃阅维持着慵懒睡姿,轻轻打个哈欠。

“娘娘,您醒了。”玉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风妃阅懒得动一下,片刻之后才坐了起来。等到梳洗完毕后,玉桥端过桌上的汤盅,“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御膳房炖的,您趁热喝了吧。”

“皇上?”她一手托着脑袋,昨夜,自己似乎睡得太沉了。

“皇上怕您睡眠不好。”玉桥忙不迭补上一句,吃吃笑着。

那盅汤,还是热的,风妃阅刚要凑到嘴边,脑中便闪过些许异样,她两手端着碗沿,将汤放回桌子上,“玉桥,是否试过?”

“娘娘,”玉桥大为不解,“这是皇上为您准备的。”

“那也一样!”风妃阅显然对她的回答大为不悦,见她脸色冷下来,玉桥只得取出袖中银针,刺入那汤盅。过了片刻,她忐忑取出,瞧见上头通体晶莹,这才暗暗松下一口气,“娘娘,奴婢就说嘛,皇上怎么可能……”

拈着的指尖,抑制不住发抖,黑色,从尖端一路蔓延而上,速度之快,怕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叮’的,玉桥赶忙扔掉手中银针,跪了下去,“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风妃阅只是望着那盅药,从椅子上站起来,拂开一片光的灼耀,她打开窗,吸上一口晨露的香味,“就非得,将我置于死地么?”

男子尊贵冷傲的气息,留在她的身上,还没有散去。“一个人,怎会寂寞?抑或,寂寞总比没命好。”

听着她喃喃自语,玉桥只是一个劲哆嗦,害怕地匍匐在地上,不敢讲一句话。

“玉桥,等下皇上过来,你一个字不准说,知道么?”风妃阅沉下声警告,脑中已有打算。

“是,奴婢遵命。”玉桥哪还敢多言,战战兢兢接下话来。

明日,就是君宜进宫的日子,风妃阅单手支起,望向外头。心中,隐隐不安,望着那盅汤,更是心情全无。

皇帝一下早朝,便辇轿来到凤潋宫,长腿迈进大殿,视线自然落在那药汤上,“皇后怎么没喝?”带着询问的语气,狭长凤目瞟向边上的玉桥。

“是臣妾,想等皇上过来一起用。”风妃阅见玉桥脸色苍白,生怕她露出破绽,便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皇上劳累国事,先坐下吧。”

“皇后,昨晚睡得可好?”孤夜孑见她神采奕奕,小脸也恢复光润。

“好。”风妃阅点下头,取过边上的金质小碗,将汤倒入,推至他面前,“皇上,您先尝尝。”

“这是朕特意吩咐御膳房为你准备的,”孤夜孑将碗推回风妃阅面前,“朕见你晚上老是睡眠不好,这汤是给你安神的。”

话语恳切,似乎听不出破绽,风妃阅故作厌恶,皱下眉,“臣妾不喜欢这味道。”

身后,玉桥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将那碗推来推去,两条腿早就软了。

“那,明日朕让御膳房换了。”孤夜孑不再坚持,在风妃阅的执意下端起碗。

“娘娘——”玉桥惊声,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汤,汤凉了,奴婢让御膳房重新炖一盅来。”

孤夜孑扬高剑眉,端着的手没有再继续。

“皇上,这丫头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的。”风妃阅勾唇浅笑,丝毫不显露山水。

看着那碗口凑近他的嘴边,她回眸,不着痕迹瞪向玉桥,而那碗中的汤,已经沾上孤夜孑的薄唇。

罪红颜 第三十七章羞涩讨药

风妃阅樱唇轻勾,放在膝上的两手,在宽袖中紧握。指尖,刺入掌心,传来一阵疼痛,那绘着彩凤的碗沿,随着孤夜孑手上的动作而倾斜。边上的玉桥吓得冷汗涔涔,小手不自觉绞动手中锦帕。

看着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风妃阅轻抬起手,下意识咬着食指关节,这碗汤药,是从御膳房直接送来的。中间经手的,只有玉桥同那边的管事太监。御膳房,树大招风,虽是鱼龙混杂,可皇后的膳食,一向便是有指定的公公相管……

“皇上——”风妃阅一手轻落上孤夜孑手腕,神态自若,娇笑道,“看臣妾都忘了,这汤还没试过毒呢。”

她接过碗,就在边上的玉桥松下一口气之际,将碗递到她手上,“玉桥,你来。”

孤夜孑唇上,犹沾着脆色的汁液,风妃阅抽出锦帕凑近身,将那帕子印上他薄唇,垂眉望向玉桥,“怎么了?”

“娘娘——”她自然懂,这所谓的试药,是要让她以身相识。

而孤夜孑自二人的神色间,也查出几分端倪,一手握着风妃阅的柔荑,入目的,全是玉桥神色的慌张以及狼狈。

这碗汤,先前的银针明明已经试过。十指颤抖地端着碗沿,玉桥的额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向下淌,莫不是,皇后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风妃阅本也没有要较真,如今见她这幅模样,便摆摆手道,“算了,这汤推来推去的,也早就凉了,撤下吧。”

“是,娘娘。”她释然端着碗,生怕自己一个手抖,便将里面的汤汁洒出来。

直到玉桥走出大殿,风妃阅才将手抽回,身子刚要走开,就被坐着的男子一手揽上腰来,“皇后,你可真是心思缜密。”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她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

而孤夜孑,只是大掌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轻拍下,“玉桥是两宫太后的人,皇后忘了么?”

心中猜想,却被他一语道出,“皇上何出此言?”

“阅儿,你真是出了一趟宫,把什么都给疏忽了,”孤夜孑手臂一收,想让她坐下,可她却依旧挺得笔直,双膝僵滞。俊脸微扬,他掐住某个穴道,让她猝不及防,身子软下来坐在他的腿上,“那玉桥,先前是跟着西太后的,后来,太后见你刚进宫,才将她赏赐与你。”

她神色忽而凛冽,忽而如梦初醒,点了点头,便开口道,“皇上一早便知道了?”

“皇后可要知道,从安宁殿出来的人,奴性犹在,很难收为己用。”孤夜孑斜睨着她的侧脸,“方才,你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她愕然,转身面对皇帝的脸色,带着几分吃惊,“皇上知道那是毒药?”

“怎么,那是毒药?”孤夜孑淡笑如风,潭底却染上愠怒,“皇后这一招,居然连带朕也设计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