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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欢(75)

孤夜孑放在桌上的手,一下握紧,“拖下去,剁他双手!”

“是,皇上。”

“皇上饶命,奴才不敢了……”

那主管只管缩着肩膀,听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连忙闭上眼,身子一下软下去。

孤夜孑身子不适,也就并未再追究,陌辰史知道皇帝些时正值盛怒,劝只会火上浇油。便连忙示意边上的侍卫,将他护送回宫去。

“姐姐,姐姐……”风妃阅意识模糊。只听见耳边传来女子焦急的叫唤声,她手动一下,“啊一一”未苏醒的小脸,紧皱成一团,声音更是虚弱。

“姐姐,”君宜身上的衣衫,早在刑房内便已经烘干,她艰难半跪起,将风妃阅从满是积水的地上拉起来,向一旁的床挪去。

说是床,实则,不过是稻草铺在地上,一个勉强的干燥地方罢了。将她带到暗室角落,君宜让她仰躺在上面,望着风妃阅红肿且满是鲜血的手,一下,竟觉无所适从。

“哦,对了,”君宜雀跃,将藏在袖中的那颗药丸取出来,递到风妃阅嘴边,“姐姐,快服下去。”

“这……是什么?”她躺在那一堆扎人的稻草上,艰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唇,因缺水而干裂。

“这,是陌医师偷偷塞给我的,他让我给你服下,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君宜见她摊开手掌,便将那药丸放在她掌心。

“他,定是猜到皇上会对我用刑。”风妃阅声音干燥,听在边上的女子耳中,却让她心酸难耐,忍不住便热泪盈眶。

“姐姐,你不要这样。”君宜看着她十指红肿,几乎连到一块,却固执的想要将那药丸塞到自己嘴中,暗黑色的一粒,好几次差点便从她掌心滚落下来。君宜哭着将药丸接过去,抱起她的脑袋,风妃阅望着抵在唇边的药丸,嘴一张,含了进去。

“姐姐,咽下去。”君宜见她苦的收头直皱,却将那药含在嘴中,不肯下咽。

风妃阅摇下头,强自撑起笑意,摇摇头,“苦一点,好。”

女子本就氤氲的眼泪,一下全数溢出来,她让风妃阅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她则后背抵着那冰凉的墙壁。

嘴中的苦,已经让她麻木,呼吸,每一口袭入嘴中,都苦的让她欲要作呕。手上的疼,让她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反反复复,受尽折磨。

自己陷入绝境之时,拉自已一把的,永远是陌辰吏。阴暗霉潮的空气中,仿佛被注入一米阳光,风妃阅倍感庆幸,唇角淡淡拉开。

“君宜,”宁寂的暗室中,只有二人相互依偎的剪影,风妃阅无力开口道,“为了君家,你只身走入后宫,值得么?”

“姐姐,宫中有你,我就不怕,还有肚中的孩子,只要你们陪着,我一定也不怕。”君宜解开身上的外衫,披在二人身上,将风妃阅更紧地拉向自己。

“那,你想过为了自己而活么?”

风妃阅明显感觉到后头的身躯一僵,“他说过,君家的女儿,没有资格为了自己而活。君家的男儿,亦是。”

“为什么?”风妃阅禁不住疑惑,“莫不是,君家身上背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他的话,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一向柔弱万分的女子,此时说出口的话,竟是如此执意,坚定。

“那孩子呢?”风妃阅轻声问道,“君隐这样做,你就没有丝毫怨言么?”

“姐姐——”君宜接口。“我已经进了宫,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我的孩子,我不在乎他是否能继承大统,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她的执着,让风妃阅一下沉思起来,自己抵死不交出解药,皇帝自然没有法子将她怎样。却不知,他认定了君家,定还会拿君宜下手,且,信任不再,自己的坚持,还有什么意思?交不交出来,皇帝都断定,自己知道那解咒的方法。

“姐姐,你是不是很冷?”见她身子抖了一下,君宜忙收紧嘴弯的力道将身上的暖意过给她。

“就算是亲姐妹,你也不要相信,这深宫内苑中,人人都是为了自保。”风妃阅在她耳畔说出此话,况且,她们还不是亲姐妹。

“不,姐姐三番五次救我,妹妹不敢忘记,若不是你,皇上那边,我就第一个瞒不住,我信你。这宫中,我就信姐姐一人。”君宜苍白的小脸泛上一层淡淡红晕,“没有了信任,一起都是诚惶诚恐,活的太累。”

一夜间,君宜给她的感觉,变了很多,她不再是柔弱,有时候,甚至比自己还要坚强。

手上的痛,一平静下来便刻骨铭心。风妃阅只能将两手放在外面,不敢动一下。倦意袭来,却全身是痛,到了下半夜,她根本没有办法阖眼,只能一个劲闷哼强忍。

“姐姐,你怎么了?”君宜才闭上的眼睛跟着睁开,见她额上布满细细的冷汗,面白如纸,很是吓人。

“姐姐——”她推了一下,忙起身跑到那牢笼上.取过一盏昏暗的油灯过来,将披在风妃阅身上的外衫掀开,她跪在女子身边,“妞姐,你那里不舒服?”

“腿……”风妃阅意识不清,只是含糊说出一字来。

“腿?”君宜将她破败不堪的纱裙往上掀去,却见她双膝淤青,肿的馒头一般高,细看之下,只是皮肉伤,“是这么?”她一手轻落在膝盖上,刚一碰,风妃阅便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君宜惊惧地捂着嘴,才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

“没事,”风妃阅安慰地摇下头,“刚才放下来的时候,在地上磕了一下。”她全身不能动弹,膝盖骨,应该是碎了。

君宜见她双唇干裂,声音更是嘶哑的快要听不见,忙起身,终于在角落边上找来一个破碗,里面还有一点水。用锦帕蘸起,将她双唇湿润,久旱逢甘露,风妃阅顿觉人清醒几分,好多了,“谢谢。”

君宜将那衣衫给风妃阅盖上,怕自己会碰着她,便远远的缩到另一边角落,顾不得身子单薄,蜷缩起来。二人睡得极不安稳,风妃阅是痛,而她,则是满满的不放心。

狱卒进来之时,两人早便醒了,有了昨日的教训,新来的二人不敢动粗,只是轻手轻脚将风妃阅给架出去,君宜心急万分,紧随其后,“你们轻点。”

风妃阅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孤夜孑一张俊脸,神色疲倦,双眼满布血丝,就连一下干净的下巴处,也冒出苒来。

一跪,她疼的差点瘫下去,陌辰吏大惊,眼见她手肘撑地,硬是直起身子。

“皇后,还不肯说么?”男子开口,声音同样嘶哑。视线不自觉落在她垂于身侧的手上,指关节处,那一抹抹猩红,割的他双眼不忍再看。

君宜就跪在自己边上,见她痛苦强撑,便要过去扶上一把,却被那侍卫给狠狠拉到一边。

风妃阅深知,自己快撑不住了,她抬头面圣,没有直接回答孤夜孑的问题,“皇上,臣妾昨日,真的错了。”

皇帝一怔,不知她所谓何事。只当是受了酷刑,如今后悔了。

“帝后之间,怎会有信任可言?”风妃阅一笑,甚为惨淡,“一日夫妻,白日恩已过!”

她要皇帝的信,却不知,连自已对他的信任,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孤夜孑望着她眸子黯下去,心一空,什么东西想要抓住,却怎么都握不住。

“臣妾认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更是震惊当场,众人的视线一一落在她身上,风妃阅神色坦然,“施婕妤的蛊毒,同君家,同臣妾毫无关系…… ”一语,刚说出,她便生生掐断在喉间,自己拿出了解药,这,蛊毒一事,还能说得清么?

“皇上不信也罢,但要臣妾交出解咒之法,必须答应臣妾所提的要求。”风妃阅畏而不惧,一双美目犀利中透着坚毅,她要为自己铺好后路。

“什么要求?”孤夜孑盯着地上的女子,原先虽是笃定,可终究是猜测,如今她却亲口承认,这一惊,着实给了他心头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