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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奴娇(尊王奴系列)(201)

侧身躺在榻上,她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直到,一阵异响从外面传了进来。

清音屏息凝神的紧闭上双眼,她听着那脚步声轻微的在向着自己接近,一颗心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

血妃走到了榻前,弯下腰凝望着她的睡颜,越看,心便越加沉寂不了,“要不是为了恤儿,我真想就这么送你一程。”

清音努力的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端倪,放在锦被外的手,被轻轻的抬了起来。手上的袖口被掳至了肩膀处,血妃五指按在她的肩上,嘴中默念。她直觉一阵疼痛自心口处袭来,想喊也喊不出声,慢慢的,朝着清音的手臂下移。

在接近手腕的地方,血妃两指按住她的经脉,猛地一用力,那针便从清音的体内冲了出来,她身子一侧,看着毒针刺在了地上的毛毯中。抓着清音的手,却并未放开,双目始终盯着她手腕上的一点暗红色针眼。

另一串脚步声,再度传了过来,血妃将清音的手放回锦被中,起身开口道,“恤儿,娘已经解了她的毒针。”

冥恤心情复杂的上前,他知道,这是血妃走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说不定,今后母子二人都不能见面了。

“这样,今后就没事了么?”他透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望向榻上的清音。

“对,没事了。”血妃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记住娘的话,不要让她回到冥朝,不然……娘是不会再放过她的。”带着警告的语气,她回眸望向清音,“我要走了,恤儿,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

听着她三番两次的叮嘱,冥恤双手背在身后,沉默的点了下头。

血妃见状,这才安心的提起裙摆,朝着帐外走去,一手掀开帐帘,侧目眷恋的望了他一眼后,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暗夜中。那原先无动于衷的男子,终是颓然的坐了下来,双目空洞的没有一点焦距,直直的盯着她消失的那个方向。

清音只能继续装睡,一道暗影打在自己的脸上,她紧闭着双目,心却是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冥朝

高高的城墙上头,正是在冥燿摔落的地方,站着一名硬挺的男子。

他俯视着身下的万里江山,连绵不绝的村庄院落,此时都凝寂在月色斑驳的黑暗之下。冥帝负手迎风,半边脸颊妖娆魅惑,薄唇毫无温度的紧紧抿起。皇城脚下,一切都在他的手中,单手伸出,他顿觉空空如也,什么都抓不到。

一袭蓝色的裙摆,旖旎在青石板面上,妖妃头一抬,便望见了远处的男子。

孤傲的身影,被黑暗笼罩了起来,披散在身后的墨发,随着轻风舞动,说不出的寂寞荒凉。心中,不再有那么多的排斥,妖妃拾起裙摆,一步步的跨上了石阶。她静静的来到了冥帝的身后,望着那依旧挺的直直的脊梁,心一酸,便将手轻落在了他的肩上。

冥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肩上一重,才恍惚的回过神来,他幽暗的眸子从远处收了回来,望向边上的妖妃,“你怎么过来了?”

她放下手,转身保持着同他一样的姿势,举目望向城楼之外,“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夜色如稠,浓浓的似是能滴出水来。远山峻岭,被朦胧的勾勒了出来,妖妃望着那一片景色,忍不住轻呼出口,“外面的世界,真好。”

冥帝侧目,睨视了她一眼,她的话只有他能懂,她话中的渴望,也是他所祈求想要得到的。横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道城墙而已,只要越过了它,外面的世界就近在咫尺。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高墙院落,却深深的将他们囚禁在了里面,一辈子都休想走出去。

妖妃失落的眼神最终还是不舍的收了回去,她转身,面对着冥帝,“你知道吗?刚进宫的那天,也就是我被封上公主的那一天,我看见你就高高的坐在皇上的身边,那时候我便想,他应该是我的哥哥呢。”嘴角轻勾起,带着几分玩笑的释然,“你总是一副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神情,那时候我就想着,你真的和恤哥哥一样,一样的自大。”

“从小,娘就不让我和恤哥哥他们一起,她自己又不在寝殿,而每次见到你,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我那时候不懂,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那一日,娘被封为了血妃,我才有了些懵懂的了解。”妖妃的美目中,满满的寂寥,她是在不想再去回忆十一年前的事,“我才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娘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甚至自己怄气,发誓这辈子,即使有机会再见到她,我也不会再喊她一声娘了。”

她控制不住的情绪,忽地便黯淡了下来,“而那日在祭台上,我真的做到了。我看着她一步步的向我走近,那一声娘亲,真的……再也唤不出来了。还是,我已经遗忘了,不知道有娘亲,是怎样的感觉了?”

妖妃禁不住的反问,她自嘲的轻笑出口,一双美目最终落在了面无表情的冥帝身上,“而你,如果,真的是母债子偿的话,至少……我已经偿还干净,不欠你什么了。”

“我同梵,我亦没有想过将来,我的一生,都赔给了你,人们都说有来世,我不信,却又希望它能有。我的来世……我只想生在一个普通人家,穷也罢,苦也罢。我只要一个疼我的爹和一个爱我的娘,如果在来世,我能同梵继续相遇的话,哪怕是过着最艰苦的男耕女织,我也愿意。”她平静的面容上,终究不能掩饰住心底的酸涩,眼眶中,水雾重重,声音也完全的变了调。

冥帝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了身前的这名女子。自己对她,一向就是厌恶仇恨的。他明着将全身的宠爱都给了她,实则,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处。他逼得她,在这后宫中开始泯灭自己的人性,卸下所有的较弱,同自己一样,变得狠戾残暴。

第一次,她亲手除去了一名想要加害于她的妃子。那一夜,她一下都未合眼,只是窝在榻上不断的哭泣。而他,都看在眼里。他要的便是同血妃一样,将人摧残。他要让妖妃,亲手将自己逼上一条不归路,同他一样,没有灵魂的同黑暗为舞。

而这一次,她所说出口的话,却一直是冥帝自己心中所想,而不敢吐露的心声,一个普通的家庭,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却是……遥望而不可及啊。

血妃毁了他,而他却毁了妖妃。这样的报复,受伤最重的,又究竟是谁呢?

“我这辈子,除了梵,最对不起的就是……”妖妃氤氲着水雾的眸子轻合,晶莹便顺着颊侧一路滑了下来,“就是那个孩子。”

身侧的冥帝听闻,心口亦是一颤,疼痛感逐渐加剧,让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孩子?那个被自己同妖妃遗弃的孩子,竟会让他久未跳动的心,再次痛了起来。

“我好后悔。”她转身,认真的望向冥帝,“当时我就想,你是一定不会让他活下来的。而我自己,更加不允许他留下来。因为,那是你的孩子。我将全部的恨意,都移到了他的身上,当那绳子紧紧的缠上我小腹的时候,我也会害怕,我也想要有人在边上能够陪着我。我甚至期盼的想着,你会突然出现,对我说……把他留下来吧。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心软的借口啊。”

妖妃泣不成声的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我同自己的孩子,失之交臂,他肯定不会原谅我,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一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眼泪,“其实,我当时根本就下不去手,我一遍遍的对自己说,你是妖妃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这个孩子留不得,难道……你要他同你一样吗?我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就是这一句话,让我下了手……”

冥帝一张俊颜紧拧,他只当是妖妃同自己一样,既然她下得了那个手,自然……是没有丁点感觉的。

可是毕竟是血浓于水,那毕竟是一条性命,一个活生生被扼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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