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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主她每天都在演(220)

“无妨。”沈朝云道。

灰衣僧脸上有着黯淡:“重莲师兄…”

他笑了笑:“重莲师兄是我宗所有弟子心中的榜样,可惜…不过,还有朝云师兄来看望,重莲师兄应当感到欣慰。”

沈朝云并未多说。

两人一层一层地爬上去。

越往上,塔上的灰尘就越多,很显然,一百层往上几乎平时没人来。

到第一百零八层时,灰衣僧额头已经出了密密一层汗。

看旁边人一副无谓模样,不由心生佩服。

他拱拱手:“往前便不是小僧能涉足之地。”他道,“师兄,请。”

沈朝玉进了门。

所谓的第一百零八层,不过是塔尖上的一个小房间。

不大,却是一个七星连珠的阵型。

最中心有座水池,池上一张石坛,坛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就是重莲。

重莲端坐在蒲团之上,两根铁锁自他肩胛骨穿入,将他牢牢地钉这高台之上。

施刑的血迹还未干,铁链上血迹斑斑。

重莲却似感觉不到,眉目慈和,见他来,睁开眼:“来了。”

“来了。”

“来请我饮酒?”

“是。”

“倒未想,大梦平生,最后竟是你来送我。”

“不算送。”沈朝云看他,“你未死。”

他声音淡若清风,语气却平静。

重莲笑:“你离开之后,我会请雷音师叔,永久关闭这一百零八层,你是我最后一个客人。”

沈朝云走上高台,盘膝而坐。

两人如从前相对。

他将酒壶酒盏取出。

“梨花白配冻玉杯,”重莲喟叹,“你果真懂我。”

沈朝云拎起酒壶,汩汩酒液注入薄透如玉的杯子。

酒液在里面呈现出冰玉一般的质感。

他将杯子递去,重莲伸手过来。

肩胛骨被扯动,铁链被带得哐当哐当响,他却只是眉头一皱,一口饮了这酒。

沈朝云又替他斟了一杯。

重莲又饮一杯。

连续三杯,沈朝云才开始饮。

重莲道:“你当是给死人喝的祭酒吗?还先饮三杯。”

沈朝云头也不抬:“以后不见,与祭酒何异?”

重莲面色不变:“我从前竟不知,你是这样的性子。”

沈朝云道:“我也不知你。”

两人看着彼此,忽然间相视一笑。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也是饮这梨花白,我当时想,这个人看着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必定是不懂酒,谁知你却拿出一对冻玉杯,我就想…”

“啊,交个朋友,再想办法把那冻玉杯给抢过来。”重莲捂着额头笑,叹气,“谁知道,后来就真成了朋友。”

沈朝云抿嘴,也露出一点笑:“是。”

“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贪嗔痴妄,都犯了个遍,我是热闹的红尘中人,却偏偏有人说我与佛有缘。”重莲道,“我只好做了佛子,可偏偏这一身痴妄缠身…”

重莲回忆起往事。

很奇怪,往事许多都忘了,有些却还楚地记得。

他记得被师父找到,学《轮回经》时,师父说过的话。

师父说,第一世轮回是自己,后来皆是虚妄,可他偏偏看不穿,明明每一世都是自己,第一世的小乞儿是自己,第二世的青楼名妓是自己,第三世的状元郎是自己…

每一世都是自己,哪个不是自己呢?

师父说他是难得的明镜般若体,修佛可成正果,可若当真是明镜般若体,又如何会想不通自身,想不通存生立命为谁?

师父不舍得他心孽缠身,便替他做了网,将那心孽抽取入网,谁知,那心孽一世世累积成魔。

他不知,还以为自己果真成了无波无澜的正果相。

重莲想着,便想笑,于是,便也笑了起来。

铁锁被他笑得哐当哐当响,有血滴滴答答的下来。

沈朝云抬眸望着他,重莲看见他眼神,突然间停住不笑了。

“沈朝云,”他道,“对不住。”

沈朝云却似明白他的意思,与他碰了一杯:“你将她送到画舫,是想让我保护她从而远离你。”

他轻声道:“你那时发现了它,不过自苦而已。”

“你看,阿玉,”重莲道,“旁人总说你冷,实则你温柔得很。”

他定定看着沈朝云,脸上难得带了丝正经:

“有你做朋友,是我这辈子难得幸运的事。”

沈朝云未说话,只是沉默地替他满上一杯酒。

“好!喝!”

重莲道。

两人碰了一杯酒。

一杯又一杯,直到酒意熏然,夜色深浓。

沈朝云才起身回去。

扶璃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镜子中,变成了那个蔫搭搭的小娘子。小娘子在山道上漫无目的地走,雨下得很大,像要将这世界都冲走一样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