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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主她每天都在演(259)

两人不约而同地跪下,朝那人消失之处重重一拜。

“多谢大君!”

“多谢大君!”

这救人的便是扶璃。

八百年过去,沧海虽未变成桑田,却也有许多事与过去不同了。

曾经人人称羡、惊才绝艳的朝云公子,终如一现的昙花,渐渐被人忘却。

修界永远有新的天才弟子出现,再无人记得那个在无崖顶无尽风雪中走来的少年,他永远地消失在了那个夜晚。

可扶璃却不能忘。

他长在了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肉骨血里,与她同呼同吸,再摆脱不得。

她吃饭时想他,行走时想他,睡觉时想他,无时无刻,每分每秒--他如她的梦魇,也如她的欢欣。

她有时会恨他,恨时咬牙切齿,若他在她面前,她必定要将他的骨血皮肉一口口诞尽,再不存复。可有时又爱他,爱他欢颜,爱他困苦,若他在世,这世间一切都可不必再要。

可他不在了。

她游遍山川,行过沧海,可这世间再无沈朝云,再无人爱她如生命。

生命的尺度好像在他逝去后,变得漫长而无意义。

唯有在他生辰那日,好像突然变得不大一样。

这一日,又是他生辰。

扶璃去了故地。

一千年,足够凡间换过好几个朝代,黎国早已覆灭,现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笙的小国。

太阿广场还是叫太阿广场。

广场上人来人往,渴望求仙问道的凡人在附近上香,扶璃在那站着,仿佛看到白云如练下那带着腾蛇面具的少年。

他多年轻啊,比起捱过千年时光的她来说,他殒命在了小草儿最鲜嫩的苗牙期。

扶璃有些鼻酸。

趁夜,她去皇宫看了一眼。

物是人非,唯有月依旧。

她坐在屋檐上喝酒。

扶璃的储物囊中有许多东西。

那人大概是绸缪许久,搜罗了许多东西与她,衣裳、首饰、元石、清露等什么都有,可唯独没有酒。

扶璃几乎能想象他在淘换这些东西时的神态,必定是:“女子多饮酒无益。”

大约是出于一点对他安排的叛逆,扶璃就爱喝酒。

她每到一处,必定要买上那处最出名的酒,醉上一日。

她喝过苦宗酿的青碧螺,喝过红袖招的满庭芳,喝过快活山的山涧云,可喝来喝去,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凡间的梨花白。

带一点辛辣,那辛辣会从鼻间一直冲到眼里。

梨花白要配冻玉杯。

那杯子也是他留给她的,他未给她备酒,却给她留了许多茶盏酒盅。

他知道她爱漂亮的东西,连花盆也备了许多。

可却不知,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再爱扎根于那小小的花盆。周游多年,她走过千山,踏过万水,有钱时住店,无钱时便于野外,沐风沚雨地过上一夜。

无人呵养时,从前觉得难捱之事倒也不觉得苦。

只是觉得孤独。

倒上酒,扶璃犹觉不足,翩翩然下了屋檐,去了宫殿的膳房。

膳房只有一个守炉的老翁。

扶璃点他入睡。

下一碗面,回到屋檐,放到对面:“今日贺辰,请你一碗面。”

“这些年我煮面的手艺越来越好,可惜你吃不到。”

她笑。

那热腾腾的气也好像飘到眼睛里。

扶璃开始饮酒,饮到一半,似觉不够,从储物囊中取出一张纸。

纸做的人,纸面已经发黄,朱砂画过的地方已经淡得几看不见。

扶璃手轻轻拂过那纸人,像是在抚摸心爱之人一般,眼神温柔。

“你早知这一日是不是。”

她轻轻道,“留这纸人予我。”

旋即,纸人一落,绿蓬蓬的妖力落其上,纸人落到她对面的屋檐,变作了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公子斜倚于屋檐,长发如瀑被风撩起。

月光落到那如玉脸颊,连着那黑色的瞳孔也带了点透亮,他看向她,像还在世一般温柔。

扶璃望了他一会,将身体伏过去。

她伏到了他膝上。

“你去哪儿了。”她茫然地道,“我找了你好久。”

“他”像个呆呆的木偶,一动不动。

扶璃却将手环住他腰,一只手越收越紧。

“沈朝云。”

“我好想你。”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

他怀抱却冷冰冰的,既没有温度,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回抱她。

扶璃眼泪掉了一滴下来。

纸人猝然消失,像梦幻泡影。

扶璃维持着那姿势,看着飘到身边的纸人。

月光茫茫,上面的朱砂彻底消失了。

一点点火起,她看着那纸人被一点点烧尽,最后成了一捧灰。

灰被风一吹,消散在空中。

连这也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