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明预备天子(463)
意思是就算找不到证据,李饮冰也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而一定是张昶这个奸臣使诈,蒙蔽圣听,上误国家,下害百姓。
中书省自己打起来了,本就没什么可汇报的朝会更开不下去,大家拖慢了脚步,在背后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杨宪,不敢走到他的前面去,而杨宪一回头,各个脸上却立刻都是笑,抬起胳膊向他拱手,一副你好我好的模样。
朝堂争斗本是常事,一般是上级打压下级,但像杨宪这样,用同级别官员来点三把火的,到底少见。
众人心里又佩服他,又忌惮他。
朱标从殿内领着人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胡惟庸,见他神色愤懑,走近后咳嗽了一声。
“殿下。”胡惟庸吓了一跳,扭过身来,只看到衣服下摆就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朱标道,“只是我听说张大人和胡大人的关系一向很好啊。”
胡惟庸的后背立刻冒出冷汗,面色不改,含笑道:“殿下在前,臣等哪里是什么大人,真是折煞臣了。至于张昶,臣和他的私交确实不错,但他若真是残元的内奸,臣没什么好说的,只恨不得踩他两脚,亲自监斩。”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究竟还不知道御史的弹劾是否属实,如果张昶没有罪,臣必然也不会因为流言蜚语和其断交。”
朱标道:“自然该如此,这是君子所为。”
“一切就看殿下了。”
望着朱标离去,胡惟庸出宫秘密会见李善长。
“丞相,杨宪动这么大的手,您真就半点风声也没收到吗?”
照样是那棵葡萄藤,李善长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摇椅上,今日的早朝他告了病假没有去,胡惟庸却无比确信他一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进来以后劈头就问。
李善长道:“张昶又不是自己人,你急什么?”
胡惟庸往炭盆里添放了几块儿炭,进屋给李善长抬出一床被子盖上,才道:“张昶虽不是我们的人,但属下与他私交不错,杨宪拿他开刀,第一会牵扯到属下身上,第二会抹掉中书省一个位置,安上他自己的人,你老人家就要退了,这不是难题是什么?”
“中书省空出来一个位置——”李善长道,“你觉得谁能坐上去?”
胡惟庸道:“当然是浙东的人,杨宪的人,他掘地三尺也会刨出一个人来塞进去。”
“不会。”李善长摇摇头,“浙东的人不会再进去。”
“那……”胡惟庸有点反应过来了,“莫非是我们的人,莫非是我?”
“就是你。”李善长道,“是你的位置,谁也夺不走。”
有道是临难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朋友更难经受住考验,隐约悟到自己会从中获利的胡惟庸,此时已不太关心张昶的结局,心中喜悦更多,努力抑制下去后,强行回归思考后问出关键。
“可是杨宪会甘心给我做嫁衣?”
李善长慢慢道:“他要斗,斗的结果怎么样,不由他控制,也并不重要,那是皇上的事。只要把张昶斗下去了,这就是他的能力,是他立的威望,他便可以站稳根基,轻易不会掉下去。”
“他诬陷张昶的事怎么算?”胡惟庸道,“属下看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把柄,以后拉他下水。”
“你怎么知道张昶是被诬陷的?”
“宫里这几天处处有谣言,说张昶不断劝陛下享乐,是愿意做赵高。李饮冰那厮又是有名的墙头草,也就是靠着太子殿下的大树才摇摆到今天,他在殿上说话的时候,那副自信的样子,仿佛是张昶肚子里的蛔虫,和他一起住过,里面的猫腻藏都藏不住!”
“你能看出来,皇上就看不出来了吗?”
“这是阳谋,陛下看出来又怎样呢?”胡惟庸不解道。
“你还是太嫩了。”李善长道,“你要多面圣,多听听宫里的消息嘛。你的脑子还留在和官斗的境界呢。关于这点,杨宪做的比你好。”
胡惟庸正色道:“请丞相赐教。”
“你在下面的时候,是得和官吏斗,可等你爬上来了,你要对付的,是皇上,是规矩,是大家的想法。”李善长道,“有时候大家都知道的事不会怎么样,因为没人会把它拿出来说,没人说就不是事。就像这次,皇上和太子知道杨宪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们二位不会管。”
他从椅上支起上半身来,似乎想要倒一杯水喝,胡惟庸见状赶紧用袖子裹着手,把壶从小炉子上提下来,给他续好。
氤氲开的白色雾气暖洋洋地升腾,模糊了李善长的脸。
“皇上和太子不管,是因为他们正要杨宪去提起浙东的势力,正要他掌权,这样的事,你怎么能事后翻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