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北尊抬起眼帘，淡然看着她，“天圣皇是什么样的人朕很清楚，而那种境地之下，你也只有跟他拓拔钰开口，不过，他不答应你也在朕的意料之中。”
司空堇点了点头，“那倒也是，那你怎么知道他要我跟他回天圣皇城？”
想了想，司空堇又问了他这么一句。
而这次，帝北尊并没有回答，只是默然低头抿了一口酒。
见他不答，司空堇也懒得问，反正那都是过去式，“其实这次过来的路上，还真有点担心你不会给我借兵，对了，你把二十万大军借给我，就不担心你朝中的大臣反对吗？”
这才想到这个问题，借兵给她，对他们大周似乎没有半点的好处，而且二十万大军！
如此大手笔！
估计后面他的压力也不小。
“你在担心朕吗？”
闻言，帝北尊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的注视着她。
司空堇秀眉一扬，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算是吧，我怕我打到一半的时候，你就突然将军队收回，那样，我就得完蛋。”
帝北尊妖孽一样的脸上扯过一道淡淡的微笑，“定然等你打完这一仗。你不必着急，先在龙腾宫休息一日，后天再启程也不迟。”
司空堇摇了摇头，“多耽搁一刻那边就会多一分危险，我吃完睡一觉起来就走，这一仗若是能凯旋而归，我会找机会过来跟你道谢。”
也不知道他们能支撑多少天，行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她当然担心赶不上。
“二十万大军都是装备精良的骑兵，他们分有弓弩阵，霹雳战阵等，熟悉各种阵法，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你可以放心。”
“嗯，不知道你们大周的军队跟戈苏的大军比起来，会是谁比较强一点？”
司空堇眼底不禁拂过一道期待，想起自己的父亲司空亲便是陨落在这戈苏的手上，她自然是希望这次能够机会亲自斩杀这戈苏替司空奇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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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大军作战还得看带领它的指挥统帅。”
帝北尊低低落下这么一句，一边搁下手中的筷子，执起酒杯，低头淡淡的抿了一口。
司空堇秀眉一扬，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你放心吧，你的大军到本官手上，本官绝对不会让他们给埋没了。嗯？你为什么不吃？你宫里的御厨手艺不错，明天让他们多准备几只这个黄金翡翠鸡，我要带走！”
白吃白喝不算，还要带走，典型的得寸进尺。
帝北尊不理她，径自喝着酒，沉默了一下，便幽幽道，“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走，时间赶得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坚决，司空堇惊讶的抬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他那喜怒莫测的眼眸，那里面深处正凝聚着一个黑色的漩涡，叫人无法看透，仿佛收敛了万千星辰一般，明灭不定。
想了一下，她终于也还是没有应答，但是松下去的肩头已经显示出了她的妥协。
“翼王他们会善待你的军队，你放心便是，西风烈因为你那一掌到如今仍是伤势未愈，他即便想快速出击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帝北尊将自己跟前依然满盘的菜肴移到她跟前，淡淡的说道，“从今往后，别忘了你与朕的约定，会保全自己的人才是智者。在朕眼里，他们算不上什么，你让朕不愉快，就不担心朕把话收回？”
闻言，司空堇顿时蹙了蹙眉，目光快速的扫了他一眼，“看你也不是那般没品的人，而且君无戏言！”
北帝陛下淡漠的唇线勾过一道不以为然的冷笑，“朕从来都不以为自己是君子，更不在乎什么他们如何评价，若是让朕听得不愉快，朕也不介意做一个暴君。”
这话听得司空堇只得翻白眼，忍不住道，“简直刀枪不入，陛下，有时候下官还挺稀奇的，你那么高冷，什么是你的弱点。”
帝北尊目光微微一沉，悠然抬起头，神色淡然的看着她，声音很是沉静，“朕等着你来发现。”
司空堇秀眉一扬，眨了眨有些干涩疲惫的眼睛，又灌下一杯，才有些沙哑的出声，“老实说，我也看不透你这人，跟你坐一块，我时常会感觉一种莫名的压力，帝北尊，其实你是我见过的最深沉的人，心机难测，稍有不留神，便有可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说到这里，司空堇忽然顿了顿，吸了口气，伸着指尖轻轻的抵住自己发昏沉重的脑袋，用力的甩了甩头，想将脑袋里昏沉的疲惫感驱退，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这样也挺好，至少都能护得住自己在乎的东西。不像我……自从父亲走后，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鬼世界，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半夜从睡梦惊醒也是因为梦见自己浴血奋战被敌方一箭穿心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自打我懂事起，我母亲就一直告诉我永远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司空堇其实是个女人……”
“到今时今日，走到这一步，也并非心中所愿。我本来只想好好做我的生意，将母亲跟墨儿从司空府里接出来，不再去涉及这些官场江湖纷争，你说，就这么一点要求，为什么实现起来就比登天还难？后来，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多，便也是变得身不由己……”
司空堇怅然长叹了一声，一手支在桌上，心烦意乱的撑着昏沉的脑袋，又是一连喝了几杯——从来没有吐露过的心事，如今便是这么说了出来。
要她怎么说，她其实时常会感觉到害怕，害怕自己什么坚持不住，害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毁去。
她之前已经收到来自大雍皇城唐靖尧发来的密信，大雍朝廷当然会同意借兵跟借道之事，但是，就在朝廷的密信发往大周的同时，苏月也被大雍皇从司空府请去皇宫做客，名义上是为了更方便的照顾苏月，让统帅司空堇无后顾之忧，实则是直接软禁了苏月。
足以见得大雍皇也不是笨蛋，他对司空堇始终是提防着，势必要掐住司空堇的软肋，方能控制住司空堇这枚棋子。
“见了鬼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迅速的捕捉自己情绪的失控，司空堇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鸡腿，脸上的沉郁霎那之间统统尽数掩藏，她微笑的看着帝北尊道，“这次多亏了你，应了我的请求，还好酒好菜招待，陛下，其实你也算是个好人。”
“好人？”
听着她这话，帝北尊忽然有些匪夷所思的笑了笑，低低的注视她的眼睛，淡然道，“拓拔钰不应了你的请求，你当时是不是很失望？”
“拓拔钰？失望？”
司空堇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一下，许久才缓和过来，“其实我当时就料到他不会答应，不得不说西风烈的鹰师确实厉害，连我当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不过没想到拓拔钰这人竟然留了这么一个后招，此人心思也挺深沉的……”
“你很欣赏他？”
司空堇的声音还没落下，帝北尊那平静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些许凉意便传了过来。
“嗯，此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是个不错的人，能与之深交倒也不错。”
司空堇不疑有他，便是很客官的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说着，好像忽然间又想什么事情似的，突然蹙起秀眉，有些疑惑道，“对了，陛下，你说这拓跋康死得这么离奇，有没有可能是拓拔钰下的手？听说天圣皇是打算趁这次天圣皇后的寿辰册封太子，而且拓拔钰跟拓跋康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可是，好像也没有道理，依我对拓拔钰的了解，他应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而且，司空堇还记得，当时她跟拓拔钰遭到拓跋康那些死士的刺杀的时候，可是见识过拓跋康的厉害的，像拓跋康这样的人，身边必定是会潜伏诸多的高手，到底是谁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直接要了拓跋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