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明年春会来(4)

“老子现在干嘛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有关系吗？”

他的分贝高了一倍，又怕吵醒杨年说，压低声音：“你以后别再来烦老子，老子过的好的很。”

“等下！”

“小点声！”

那小孩从阴影里探出半个脑袋，望着沈易来。

“轩轩，去，叫爸爸。”李春年泪流满面，将孩子推在沈易来面前。

沈易来停住了，那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飘出了几丝白烟。

满面愕然，忽而双眼慢慢睁大。

他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说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是我高中的时候生的孩子，一直在老家被我父母照看着。但是现在不行了，我要出国了，你能......？”

“不能！爱谁管他谁管他，别给老子说！”

“阿来，孩子可怜，收下吧。”

“这和你没关系，回去。”

“难道你就想把他扔在街头，不管不顾？做一个像我以前一样的人吗？”

“这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这个义务。”

“沈易来，这孩子是你的。”

李春年的眼泪在脸上划出两条亮晶晶的水带：“这是你的孩子，高中我消失的那段时间，是我怀孕了。”

1992年8月4日，暴雨

李春年在日记本上写下两句话：

“我快撑不下去了，孕吐一天比一天严重。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去理会那些嘈杂的指点，沈易来，原谅我没有告诉你事实。”

李春年伸手，狠狠地折断了窗台上绿萝的一根枝条。绿色的组织液流了满手，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充斥在房间里。

“母亲砸坏了门锁，我只能出逃。身上没有什么钱，今晚就住在旅馆里。房间很小，霉味很大，但好在床还算干净，能撑过几晚。老板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说不用，一会儿老公会来。可是你真的会来吗？谁都很清楚。”

“我走了，祝你们幸福。

轩轩，跟着爸爸好好过吧。”

第5章 咱得过日子

当太阳升起时，城市的车水马龙缓缓苏醒，没人在意昨晚的悲伤淹没了多少苟且偷生的人。

冬天干冷的空气，和沈易来的手机铃声一起闯进来。

他被吓得一哆嗦，回头看了看杨年说和孩子，还好没被吵醒。

他帮杨年说盖好了被子，发现轩轩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看起来颇有弹性的小脸，一起一伏着。

“喂？虎子，一大早的你给我打电话干啥啊？”他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抹了两把脸。

“也没啥，昨天我爸提醒我，说 ‘欸，小沈最近怎么样啊？上次葬礼之后就没见过他了，还好着吧？

’。我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你了，都怪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忙着和客户扯皮，忘了你了。你咋样啊？还好吧？”

沈易来气笑了，他也没想起来虎子，这段时间的心思全在杨年说身上了。他戏谑道：“虎子，我们这几十年的兄弟了，你这就不讲义气了。”

打了几句哈哈，沈易来问道：“你最近和你老婆怎么样？”

虎子心一沉，：“还是那样呗，架都吵不完。”

“怎么了？你不行啊？”

“也不是，每次那事时间也正常，就是怀不上啊我有啥办法。去医院查过了，医生说我没有生育能力。你是不知道，她爸她妈闹成啥样了，你嫂子也天天要和我离婚。”

沈易来看了看轩轩，最终是没开口的。

这是沈易来面试的第三家公司了，无一例外的被比他更优秀的人挤了下去。

“简历我看了，你的专业和我们所招的岗位不太符合。”

“回去等通知吧。”

靠着二老的遗资，他本可以撑上几年。但现在有杨年说还有孩子，他不得不拖着自己普通一本的学历到处找个落脚的公司。

“回来了？“杨年说放下孩子，“怎么样？过了吗？”

沈易来在杨年说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即脱下西装，道：“说是我的专业不匹配，说白了就是嫌弃我的学历。”

“我都无数次想过只在家陪你和孩子就好了，但是这个小祖宗实在费钱，咱得过日子啊。”

沈易来抱起阳台上已经衰颓的植物，冬至还没到，它就已经垂下来头。瘦萎的茎条，插在干枯的黑土上。

“阿来，花死了。”

“没事，还能去花鸟市场买新的。”

“但是不是这盆了。”杨年说噙了两颗泪珠。

杨年说照顾孩子出了一身汗，难得把孩子哄睡，得空洗个澡。

刚脱下衣服，沈易来就推开浴室的门，一脸坏笑。

杨年说闻声，红了脸。

氤氲的水汽盘旋缠绵在两人之间，沈易来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感官剧烈地抖动，疯狂地向杨年说倾倒。浴台上的水声撞击着大理石，杨年说看不见，他只是在黑暗和潮红里感受热水带给自己汹涌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