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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毒妃(839)+番外

“若是当年初见时,九簪公主可不会如此圆滑。”

九簪将手里的包袱甩上马背安放的动作顿了顿:“没有一个人,一件事会经年不变。”

双白看着她有些瘦弱的背影,心中莫名地蒸腾起复杂的情绪,他当然知道这些年她的日子有多不好过,有多难。

他眸光幽微,轻叹一声:“月圆月缺,恰如人间万物。”

九簪扶着马鞍站着,没有回头,清晨的凉风轻轻地掠过她的发间。

双白也没有看着她,而是落在她身边的一株菩提树上,仿佛心思都停留在那碧色含露的叶子上。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沉默,像是一阵冰凉的晨风掠过他的发鬓,她的耳边。

这种沉默很短,却又仿佛很漫长。

短暂到没有人留意到这种异样,却漫长到足够回忆完这些年彼此间若有若无的交集,或者说那些微妙的物伤其类的情绪。

晨风,轻轻地在彼此发丝、衣袂之间掠过,消散得悄然无影。

九簪背对着他忽然开口:“大叔,今年冬祭你打算给她烧琴还是烧绸帕过去?”

双白一怔,他每年都会给云姬烧些她少年时喜欢的东西,正如九簪每年也都会给阿奎烧些纸钱和酒,他还曾经笑过她的俗气。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道:“战事频繁,烧些书稿也就罢了,她也喜欢读些杂记,你呢?”

九簪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了一会,才轻笑:“不烧了,我就要回去了,其实他不会想见到我的。”

说着,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方才转过脸看向他,菱唇微翘,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我走了,后会无期。”

双白看着她,眸色渐深,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仿佛许久,又或许也不过是片刻,他漫不经心地道:“嗯。”

九簪一笑,调转马头,策马向晨光升起的地方飞奔而去:“我们走,驾!”

商队的人马纷纷向双白一抱拳,随后立刻紧跟着她策马飞奔而去。

双白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长街那一头,渐渐升起的朝阳落下迷离的金色光线,像蔓涨的冰凉潮水,却并没有什么暖意,而那一道纤细的身影渐渐地消融在那一片光线里。

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如他生命里那许多过客,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马蹄声也渐渐地远去,湮灭在渐起的喧嚣的早市人声之中。

只剩下冰凉的风和日光。

双白静静地站着,看着远方,周围人,来来去去,说着,笑着,骂着,闹着,孩子的哭闹,女人的吆喝,男子的叫卖声,那么的热闹。

而这烟火人间,却仿佛都不属于他。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却只觉得人间繁华与风月皆与自己无关。

这一刻,他却只觉得莫名地……惆怅到寂寥,寂寥到心中生出隐约的晦涩不明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他一向清冷的心间莫名地笼上奇异的阴郁。

……

他将之归类为离人愁。

双白静静地站着,等待着晨风吹走这些风花雪月的情绪。

不管是殿下还是他自己都不需要这样的情绪。

……

不知站了多久,一道讥诮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就永远这么目下无尘吧。”

双白好一会,才转过身向府里走去,他心情不是太好的时候,没打算搭理冒出来的男人。

靠在门边,嘴里叼着一根草的阴柔俊美的男人忽然伸手拦住双白,神情有些莫测:“真打算后会无期,现在去拦下她,你还有机会。”

双白一手拍开他的手臂,淡淡地道:“闲得慌就去帮国师分忧,一白大人。”

对于九簪而言离开中原当然是好事,至于后会无期……若是日后四少和国师立国,少不得要有人出使苗疆,也许没几年就能故友相见了。

一白看着他走进府邸里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和感慨,但最终他只是轻哼一声:“有些人看着聪明啊,其实不过是白痴。”

相比较起来,最不像人的殿下简直是凭借着本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爱也好,恨也好,那些才是属于活人的情绪。

他和殿下都已经走出了地宫。

而看似最接近人的双白……

却也许终其一生,永远都走不出没有人气的地宫。

……

没有人留意到那远去的马蹄烟尘间有细碎的水珠一路落在风中,又坠落在地面的尘土间,最终消散无踪。

就像,有些感情,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而双白大概也没有想到人世苍茫,有些事,有些人,隔了太久太漫长的时光……

漫长到,物是人非。

……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

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

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

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

等一次情潮翻涌

隔世与你相逢

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

谁又会无动于衷,还记得前世的痛

当失去的梦,已握在手中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

不想只怕是没有用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

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

心只顾暗自蠢动

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

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

林忆莲《野风》

☆、双白番外 相见时难别亦难

叶白,什么是江湖?

——百里凌风

大雪簌簌地落下,天空一片灰蒙蒙。

天将未明,正是寒冬腊月里最冷的时分。

富丽堂皇的明光殿最偏的一角一排精致的厢房里,却没有任何火盆,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一道纤瘦的少年身影裹着单薄的被子蜷缩在木板床的角落,睡得迷迷糊糊:“好冷……娘……我饿……。”

梦里,有面黄肌瘦,但眉目慈和秀美的女子将热气腾腾的蒸馒头送到他的面前,温柔地道:“小风,这是娘从御膳房里偷来馒头,快吃。”

他咽了咽口水,正要接过,却不想下一刻忽然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偷东西吃!”

少年冷得一个激灵,倒抽一口凉气,瞬间睁开了眼,入目就是刺目的烛光,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娘……。”

“白小八,你再不起来倒马桶,老子就揍得你娘都不认识是谁!”一道冰冷讥诮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少年揉了揉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几张俊秀却面无表情的苍白如鬼魅人偶的面孔,吓得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

但是他才一动就被一只手梭然揪住了衣领狠狠地一拽,掼在地下。

“躲什么躲,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少年摔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嗑得他瘦弱的身躯直发疼:“唔……。”

但是这也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张异常阴柔俊美却也异常阴狠的面孔,颤声道:“对不住,我睡过头了,一白……奉主……我这就起来!”

那些站在自己面前的几道穿着鹤卫制服的白色人影浑身都冷得没有一丝人气,明明年龄就比他大不了几岁,甚至有些人与他一般大小,但是气场上就直接狠狠压住了他。

一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面前狼狈的少年,不耐地眯起漂亮的修眸,脚尖踢了踢他的胸膛:“白小八,所有人的夜壶你都要洗刷三遍,若是有一丝臭气熏着了殿下,你就等着被之前那样被吊在殿门当装饰!”

少年大眼里闪过一丝屈辱的水光,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顺从地低头:“是。”

他想要爬起来,但一夜蜷缩的睡姿让他腿脚麻痹,一不小心又跌坐在地。

“啧,没用的东西,殿下居然允许你这样的弱鸡穿上鹤卫的衣服。”一白轻蔑又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少年,转身领着其他面无表情的少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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