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海(135)

他提了提手里的蔬菜和鸡鸭，又回头望她身后望了望，果然动静都没有，就笑了：“就知道你懒，连个饭也不会做。”

他推开她进了屋，她才后知后觉地把门关上。

他们不是还在闹别扭吗？这人——

付瑶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有些懵逼地挠了挠头。那边沈风眠已经在厨房做起饭来了，他没回头，声音却大老远地传过来：“你这碗浸了几天了啊，一个大姑娘家的，也好意思啊？以前没见你这么邋遢啊，这几天怎么了？有心事啊？”

付瑶慢吞吞地走过去：“……你能别损我了吗？”

沈风眠笑哈哈：“谁乐意损你啊？谁敢损你啊，付小姐，付大小姐……”

付瑶伸手捞了把水就泼他脸上：“想死直说啊！”

沈风眠回头看她，摘了那手套扔台面上：“你行你自己煮啊，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这么嚣张？没我你这年怎么过啊？”

付瑶愣了好一会儿，一向牙尖嘴利的她居然找不着反驳的词，不由在那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阵沉默。

沈风眠徐徐地笑了，语气也缓和下来，提了那橡胶手套慢慢戴上：“别再和我赌气了，好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付瑶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砂锅里发出扑鼻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刚才吃下去的薯片就满足不了她了。她回头看看沈风眠，见他正专注地在那切菜，蹑手蹑脚地过去想要揭开盖子看一看，不料手上一痛，连忙撤回了手。

付瑶抬起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她身后里，手里还拿着刚刚拌好鸡蛋的筷子——也是刚才拿来抽她手的那筷子。

“馋死你算了。”

“我可是饿了一天了。”她倒是理直气壮的。

沈风眠冷笑，扬了扬脸，朝向客厅那边：“那满地的膨化食品包装袋是鬼撕开的啊？”

付瑶头扭向另一边，哼哼唧唧了几声，到底是做贼心虚，没有反驳。

饭菜越来越香，她也不和他计较了，搓着手在那盘桓着，只等着他做好。过了好久，鸡肉终于好了，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出厨房，眼睛直直盯在他手里那只砂锅上。

然后又是炒好的青菜、肉丝、鸡胗……

“你喝点什么？”沈风眠在酒柜那边问她。

这边，她已经拿着筷子夹了块鸡肉扔进了嘴里。这肉刚刚出锅，烫的她面色紫涨，扔了筷子，捧着喉咙在那直跳脚。

他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了，一脸震惊得不知做什么表情好。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赶过来，端了水就递给她，她已经艰难地将那肉咽下去了，兀自拍着胸口。

沈风眠说：“……我真不知道该佩服你还是怎么的，为了吃不要命啊，正常人不应该都是吐出来吗？”

付瑶摇着头说：“你不懂。”

沈风眠望着她的侧脸，微微一笑，笑容里仿佛有一丝叹息：“……是啊，我是不懂。”

不过他后来的话微不可闻，她自然也听不到了。

饭吃到一半，门铃又响了起来。

付瑶跑过去开门，这次酒足饭饱，可没有之前的警惕了，乍然看到此人在门口对她笑，震惊之余，下意识就想“砰”地一下把门给关上。

孟西沉眼疾手快地挤进来，将那些礼物放到桌上：“很热闹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呢。”

付瑶狠狠把门甩上，回头说：“我还有没请你来吧，孟大爷？你这算是不请自来？”

“大过年的，何必这么冲呢？”他倒是自在，闲庭信步般去了厨房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径直在他们身边坐了。

付瑶踱步过去：“谁让你坐了？”

孟西沉慢悠悠地已经开吃了，拍拍身边的位置：“坐啊，别站着了。”

付瑶：“……”到底谁是主人？

不过和这种让人讲道理，确实没有必要。她坐下来，吃自己的饭。席间就这样安静下来了，落针可闻。

孟西沉倒是吃得开心，不吝赞赏：“饭不错，颗粒饱满，不软不硬，菜的味道也将将好。”

付瑶说：“不是做给你吃的。”伸筷子过去打落他碗里的一块鸡肉，抢到自己盘里，送进自己的嘴里，故意咀嚼地特别大声。

沈风眠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笑，笑容多少有些黯然，但也不动声色。

这餐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离开时，付瑶回头看了看一个人霸占了自家客厅沙发的某人，对他说：“我送你，眼不见为净。”

沈风眠也没有拒绝。

大过年的，外面自然喧闹。傍晚时分，天空中已经有点点繁星，辉映在彩霞满天的穹空，让人想起久别重逢的过去，总是像星光一点在人的心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