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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20)

云澈亲热的抱住镇国公主,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并不是她心中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一直是自己的小儿子成郡王,甚至于废太子云映作为娣长孙对她而言都重要许多。又或者换一个说法,云映无心朝政,更方便他日成郡王上位。而云澈也看了太多镇国公主对承延帝政事的干预,所谓的无为而治以及孝治天下的仪德反而绑住了为君者的手脚。

“澈儿,这些时日,你的太傅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云澈暗自发笑,他来之前,凌子悦就对他说一定要表现出对以文御武的推崇,否则惹这位镇国公主不悦了,只怕太傅容少均会受到太后责难。

在没有足够实力,羽翼未丰之前一定要忍。忍住心中想要改变的欲望,忍住想要突破一切束缚腾飞的欲望。

“太傅要云澈博览众家所长,取其精华,心有所思才可有所领悟。而众家之中,太傅主要教习云澈以文御武,不以强权逼迫百姓,凡是如水流川,润化万物,以自然之法教化万民。”

镇国公主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云澈的肩膀道:“这些是太傅教你的,那么你自己又有什么领悟呢?”

云澈心中好笑,这个问题昨天夜晚凌子悦与自己躺在床上聊天时就曾经讨论过。凌子悦知道云澈是一直不大喜欢以文御武之说的,可那一晚她却笑称云澈就像个孩子,对于自己不赞同的事物就连好的部分都一并否决了。学说并无优劣,主张亦无对错,用的人不同达到的效果不同,评判的标准也应是因地制宜顺应国情政局。

“云澈认为虽然元光帝的天下是马背上得来的,但是在马背上却未必能守住我云氏江山。当下与前朝的群雄割据不同,攻守已然易术,以武慑人只得一时,以道化人才得长久。”

镇国公主听闻其言,喜上眉梢。但是她却没想到云澈话中有话,一个“道”字,指的并非一定是以文御武,而是任何一种能够助其平定天下治擅国家的理念。

待到云澈离开承风殿,镇国公主帘幕之后的宁阳郡主缓缓走出来,跪在她的身边。

“母亲,你看澈儿可好?配得上我的羽年吗?”

“配得上,配得上,我看这孩子聪明的紧,又好学!”

在镇国公主看来,如果羽年做皇后,成郡王作为皇后的舅舅,他日成为摄政王的机会就会更大。她必须小心翼翼将云澈控制起来,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

出了承风殿,云澈便望见凌子悦与锦娘守在宫门边。

“子悦!”云澈此时再见到凌子悦只觉得心中喜悦,“你等了我许久吗?”

凌子悦浅浅一笑,云澈只觉得她像是要融化在这日光之中。

“太子,宁阳郡主家的云羽年正在皇后娘娘那儿,娘娘嘱咐太子若是向太后请完了安,就上她那儿去。”

云澈一张欣喜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什么?云羽年?连个生辰都不让人舒心么?”

前几日云羽年跟随母亲进宫,本欲与云澈玩耍。但是她玩的都是些小女子的游戏,而云澈喜好的却是听有识之士谈天说地再不然与凌子悦同去校场看兵士操练或是入上林苑游猎。只是自从被立为太子之后,云澈生活的中心皆放在学习上,鲜少射猎了。

“走,子悦,我命人在宫前设立了箭靶,不能去上林苑我们就在宫中射箭吧!”

锦娘赶紧给凌子悦使了个眼色。宁阳郡主在镇国公主面前的地位不容小觑,云澈母子能够平步青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宁阳郡主的支持。云澈势必是不能冷落云羽年的。

“阿璃,我也很久没见过云羽年了,她上次从我这儿取走了我母亲送给我的药囊,我……想问她要回来。”

18、爱屋及乌

云澈自然记得那个药囊,里面放了些驱虫的药草,上个月云羽年来云澈处玩耍,看见凌子悦腰带上的药囊,喜爱囊上的绣图,便不说二话抢去了。但凌子悦何尝不知被云羽年取走的东西向来有去无回,她对云澈这样说,不过是找个借口让云澈去陪云羽年罢了。

云澈心中虽有气,但也明白凌子悦是在我自己好,只得闷声道:“去就去吧!不过要用完午膳,午憩之后再去!”

午膳之后,云澈又磨蹭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来到洛皇后处,果见云羽年坐于案上,两条腿轻轻摇摆,正指手画脚地要宫女们将皇后宫中的点心搬走。

云澈见此,不由得蹙眉。

倒是凌子悦在一旁小声调笑道:“阿璃,见到你心爱的云羽年怎么这副表情?”

云澈咬了咬牙,闷声道:“当初也不知怎地,觉着她娇小可人,却未识得她混世魔王的真面目!”

“哦,凌子悦可听说国舅爷用东海的夜明珠雕琢成一只极为精巧的鸟儿赠与宁阳郡主呢!”凌子悦明显是在拿云澈与云羽年开玩笑,宫中有传言说云澈是坠入河中的太阳化身的琉璃,只有云羽年这只仙鸟将他衔起,他才能回到空中。暗喻云澈如果不娶云羽年就登不上帝位。

“你再说!”云澈恶狠狠瞪过眼来,却对上凌子悦唇角的巧笑,顿时气不起来了。

“阿璃——”云羽年见着云澈来了,蓦地从桌上一跃而下奔了过来,眼中满是期许的神色。

云澈略微向一旁躲在了凌子悦的身侧,这也引得云羽年不满,略带蛮横地将凌子悦推开。

“你在我母后宫中搬什么呢!”云澈蹙眉道。他不满意洛皇后对宁阳郡主以及她女儿的妥协与忍让,尽管他很清楚洛皇后为什么会这样。

洛皇后笑意盈盈走了过来,“我只是告诉云羽年,这些点心都是澈儿你爱吃的。谁知道云羽年听了之后说那她也爱吃,全部都要带走呢!”

“为什么?宁阳郡主府中的比这里的点心好上数倍!况且爱吃点心的不是儿臣,而是……”

云澈还未及说出凌子悦的名字,凌子悦便开口道:“太子殿下,那是羽年对您情谊深刻爱屋及乌,才会觉得您喜欢吃的点心才是最好吃的。”

“阿璃!我们去玩吧!”云羽年被凌子悦说的脸红了,赶紧转移话题。

“玩什么?”云澈坏笑着欺向她,“骑马你会吗?”

云羽年摇了摇头。

“射箭你会吗?”

云羽年还是摇头。

云澈更得意了,“那蹴鞠你就更不会了!”

“我会投壶!”云羽年知道小女子的游戏必无法引起云澈的兴趣,只得赶紧说一个男子的游戏。

“投壶?上次你投壶时每投必不中,输了还哭鼻子,我才不跟你玩投壶呢!”

“那玩什么?”云羽年拽住云澈的衣袖。

“那就玩捉迷藏吧。你来藏,我来找你!若是晚膳十分我还没有找到你,你就赢了!”

“那如果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那你想怎样?”

云羽年得意道:“如果我赢了,便要你将那柄弯弓送给我!”

“行!”

云羽年想要那柄弯弓是希望云澈没了弯弓就会少惦念着骑射挤出更多的时间陪她玩耍,但是对于云澈而言,没了这一把,他还能得到无数把。

待到云羽年藏起之后,云澈拽起凌子悦便跑走了。

“阿璃!阿璃!”

“我们快跑,不然被她发现了这一整天都不得安生!”云澈紧紧扣住凌子悦的手腕,不理会一众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他们越是叫喊,云澈就越是烦闷,他一把将凌子悦拉到一处假山后蹲下,一手揽住凌子悦的肩膀,另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凌子悦只觉得云澈抱的极为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都捏碎。

好不容易那群宫人们跑远了,云澈才拉着凌子悦站出来。

“真烦,我的生辰难道不能随我的心意吗?”

他此时只想去个清静的地方,一个没有皇亲贵胄拜贺,一个没有宫人忙碌奔走,没有宁阳郡主权势所及的地方。

“阿璃……你这样做,云羽年会伤心的!”凌子悦有些担心道。

云澈叹了口气,手指沿着凌子悦的眉梢划过,将她奔跑时耳际的碎发向后掠去,“子悦,我不可能让这世上所有人都得偿所愿,也没有精力讨好所有人让他们都快乐。”

凌子悦低下头去。

“今日太后问我对以文御武有何见解,我才想到那日同榻笑谈时你说我就像个孩子,不喜欢的东西就连它的优点也一并否决。”云澈与凌子悦靠着假山,一抬头望见的便是无垠天空,飞鸟掠过不留痕迹。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凌子悦笑着问。

“子悦,你是特别的。”

“怎么特别了?因为我明明是个……”

凌子悦还未说完,云澈便点住了她的嘴唇。

“因为你让我心中有个界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让我不去过分执着自己的想法,用更加冷静的目光看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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