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11)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也根本没有预兆，季屹然又看到了孟羡语。

他走进包厢，目光扫到孟羡语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我居然还记得他。

这很不可思议，起码对季屹然是这样的，他觉得孟羡语应该没什么地方值得他记那么久。

记得孟羡语这个事实让他很震惊，以至于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包厢内那么多张或漂亮或俊秀的面孔，怎么他进门后就一眼看到了孟羡语？

孟羡语表现的很得体，跟季屹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同，像个在酒桌上被磨平了棱角的成熟艺人了。

对他毕恭毕敬，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地问他“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的小傻逼了。

季屹然一见他泯然众人矣，一时也有点腻味。

和他握手的时候，故意作出不认识他的样子，反问："孟羡语？

“孟羡语这一次却低眉垂眼，完全不和他的眼神对视。

从季屹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垂落着，瞥不见一点他眼底里的情绪，更不知道他对自己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还是打磨的不够，季屹然忍不住心想，他又不是什么好处都没给，这种场合也不知道主动一些，对他笑一笑？

听听他旁边的人多会说话，哪一个都比他机灵。

晓萤蒸呖孟羡语好像一直都这样慢半拍，你觉得他傻，他忽然主动了。

你想要让他更讨人喜欢一点，他又笨手笨脚，气得人想拎起他后颈的皮毛问他是不是总这么不开窍？

他在这个包厢内停留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场面话，每每视线扫过孟羡语，孟羡语都低着头看自己的桌子，好像桌布上的花纹好看得让他入迷了一样。

这个包厢谁不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孟羡语难道不知道他这样的表现很突兀吗？

季屹然带着的敷衍的笑意在孟羡语这样的无视中，最后还是没有再挂住，然后懒得再应酬，转身就走。

呼啦啦一串人陪着他走，季屹然习惯了这个场面，现在却觉得七嘴八舌的聒噪吵他的心烦，他挥挥手，让他们先过去，他再等一等。

季屹然在孟羡语跑出包厢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心态看着孟羡语徒劳地绕了一圈，又不死心地问服务员，他走了没。

得到了肯定答案，孟羡语不动了。

季屹然觉得那个背影看起来有点伤心，他在心里嗤笑自己的多心，孟羡语在乎他？

不过，尽管心里不信，季屹然并没有就此离开，他甚至有心情挑了一根烟放嘴边，慢慢品味着自己带给孟羡语的伤害。

他之前被孟羡语弄得有多生气，现在看孟羡语的失意就有多愉悦，比真枪实弹地上他还餍足。

为什么总不听话呢？

季屹然想，像他这样的人围到他身边时，谁不是放下了自尊，跪在他的腿边？

孟羡语不想这样，季屹然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又或者二者都有，只是想试探他的底线。

直到孟羡语低着头不动的时候，季屹然的目光突然顿了一下，眸色深沉下来。

-孟羡语就在这个时候回头看到了季屹然，他不知道季屹然刚刚是怎么想他的，他只知道季屹然没走，他站在自己的眼前。

抽烟的季屹然比孟羡语记忆中的季屹然看起来成熟很多，之前，孟羡语觉得季屹然和他差不多大，心理年龄是一样的。

但今天这么一看，季屹然好像比他更高了，在季屹然淡淡的无谓的目光下，孟羡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局促。

连移步走近季屹然身边，好像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索性，季屹然在他靠近之后，并没有甩脸离开，这让孟羡语得到了一点心理安慰。

他还是想和季屹然好好道歉的，无论是他拒听的那一通电话也好，他撒谎也好，他都想和季屹然解释清楚，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没办法把季公子和季屹然这两个身份划上等号。

他在后来的时间里想了很久，季公子就是季屹然，季屹然就是季公子，他把他们区分开，只接受其中一个是不对的。

在季屹然看来，季公子是他，季屹然也是他，他们从来没有分开一说，是孟羡语自己没想明白。

他现在想明白了，无论季屹然是谁，他都喜欢。

虽然季公子的身份是高了一点，但是孟羡语也愿意去努力，他不想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放弃了。

那么容易放弃，孟羡语自己都想嘲笑自己，这就是他的心动？

太廉价了。

季屹然可从来不是便宜货，孟羡语心想，不止不便宜，还特别贵，贵到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