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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亲嫁暴君(129)

作者: 钱十冠 阅读记录

沈鸢心绪复杂,将头埋进岱钦的胸膛里,好在岱钦足够高胸膛宽阔坚实,环起臂膀便将她整覆住。

岱钦是真的没想到她还会因为这样的事落泪困窘。

他原以为小王妃嫁来这么久了,在朔北生了根做了半个朔北人,早就不会再想家再想家乡的人与物了。

原来不是的。

即使这些人曾把她无情地送过来,用着草原人不耻的和亲手段,只能算得上她的半个同乡故人。

他只是抚着她发顶,用不那么温柔的语气安慰她:“有什么不会说的。说你在这里过得挺好,比他们生活安稳,不用打仗不用担惊受怕,叫他们羡慕后悔的话还不会说?”

成功地让沈鸢破涕为笑。

日头正盛,大帐里明亮宽敞。

沈鸢站在这里,脚下踩着金丝细绒的柔软地毯,头顶是那雪白的天幕穹顶,掌心抚上坚硬粗糙的木制哈那,岱钦腰间宝刀的利光照进了她半干的泪光里。

恍惚回到在承德殿中受封的那天,带上公主的身份,踏出殿门下了长阶,径直入了和亲队伍。

只是那一次,犹生离别,她不过富丽皇宫匆匆过客。

天差地别。

……

几天后,岱钦口中那个送沈鸢来和亲的小老头,真的到了朔北。

独孤侯眺望那拔地而起的华美大帐,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离得太远,模模糊糊看不清脸,但他知道那就是她。

这是独孤侯第二次踏上朔北的土地。第一次启程之时,他坐在马上,身后的红顶舆车里,坐着从江南来的绍阳公主。

她话很少,只有在学朔北语时才会显得没有那么沉默,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默默坐在车里,坐上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初还是皇后的陈太后嘱咐独孤侯:“小心照看着,别让她半路病了死了,被朔北退回来…”

这都什么话。

好在她看起来脆弱,但实际有着韧性,她一路平安到了朔北大营,没有哭也没怨言,甚至坐在帐子里,告诉他要“放心”。

他就真的放心了。

一晃近一年过去,时间冲淡许多事,绍阳公主的那张脸在他的记忆里变得很模糊,只有那句“你放心”,还刻在脑海里。

马队渐渐近了,独孤侯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帐外那个身影上,看着它变大,变清晰明朗,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合而为一。

独孤侯还是怔了好一会儿,因眼前这人的确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但是又好像变了许多。

她长高了,面色也红润了,站在那里,形貌昳丽,是中原人的底子,又还有了草原人的风貌。

独孤侯目光微颤。

周臣出使草原往往只有两件事,求和与联姻。这一次,出使的队伍里不再有朱红舆车,只有进岁各样米粮金帛。队伍不长,在这内乱之时周朝已拿不出太多了。

独孤侯下了马,环视四周,高大的朔北人围了两圈,像群狼环伺。

他想起了上次来时,朔北人高傲且轻慢的态度,未待和亲公主进帐就要求周朝人卸货。如今这些人还是这般盯着他,盯着他身后的那组车队,威压气势滚滚扑面。

独孤侯的手心又微微出汗。

围成半圈的朔北人突然让出一条道,一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阔步走出来。

独孤侯只听得空中响起爽朗笑声,一股强有力的力道抵住他的后颈,他眼前随即漆黑一片。大帐外的朔北人也哈哈大笑,独孤侯脸上一阵火辣,身子却是动弹不得。

沈鸢的声音响起来:“巴图将军,汗王还在等着呢。”

被抓住的后颈突然放空,独孤侯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猛仰过去,好在巴图顺手轻轻一带,把就要倒地的小老头给拉了回来,这才免得周朝来的使臣在众人面前出丑。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对面娉婷袅娜的沈鸢远了又近,独孤侯站住脚缓口气的间隙,定住心神,与沈鸢眸光相触。

一瞬间,独孤侯突生心头的慌乱窘迫雪霁云散。

他颤巍巍地掀袍屈膝欲行礼,低下头去,额上的细汗微光毕现。

沈鸢扶他起来,动作轻柔地将他头上的黑纱帽扶正了,回手短暂又有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腕。

她安慰道:“朔北人热情好客,动作鲁莽冲动了些,大人莫怪罪。”

独孤侯垂目恭敬:“无妨。”谨慎地抬起褶皱的眼睑,入目还是小公主满含期待的明眸。

她有话想要问他,他只能低首洗耳恭听。

公主问:“朝廷有托您给我带信吗?”

独孤侯只能回答:“皇上政务繁忙无暇抽身,这次到朔北又行程匆忙,故而未来得及与殿下书信往来。”

沈鸢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那皇上与太后可有什么话托您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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