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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妄[反穿书](22)+番外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追兵的压力,严漠发出一声呼哨,突然加快了马速,绕过几棵参天古树向前方冲去。跟着身后的黑衣人也看得明白,不远处就是便是山区了,山径可不比林径,其中的岔路不知凡几,一不留神失了猎物踪迹就糟糕,他们也不敢怠慢,一夹马腹冲了上去。

谁知此时异变突生,冲在最前的两匹马前蹄同时一软,向前栽倒。猝不及防,骑手从马背上纵身跃起,就地一滚想要闪过,谁知地面上却突兀插着几根削尖的竹箭,这一坠何其迅猛,想要躲已是来不及了,只听“噗噗”几声,竹箭刺穿了血肉,伤者闷哼出声。

被这突如其来的暗算阻了一瞬,其中某个黑衣人一拉缰绳,也不管那两个受伤的部众,厉声喝道:“继续追!”

随着这声呵斥,骑手们不敢耽搁,扔下伤者就朝前走冲去。不过误了片刻功夫,又害怕前面还有陷阱埋伏,追踪的速度不由就慢了下来,眼见那匹驽马绕过了一道山梁,朝山中奔去。

此处山道乃是一条九转盘肠路,错过了最初的山梁,想要再次追上对方可就不太容易了。那匹驽马又像发了疯似得越跑越快,任凭杀手们怎么加快马速,都保持着百来丈距离,好不容易冲出七拐八拐的狭道,来到开阔地时,为首的黑衣人瞳孔一缩,骂出声来。

只见前面飞快奔跑的马背,并无半条身影,策马的两人早已消失不见。一勒缰绳,那人调转马头,朝身边两人吩咐道:“你们继续朝前追,其余跟我来。”

一帮人兵分两路,开始搜寻两人的身影。然而此时,他们追踪的猎物早已翻过山脊,朝山另一侧奔去。

“可惜只伤了两个。”伏在严漠背上,沈雁开心笑道。

熟知附近地形,浪子当然知道此处山峦之间的道路何等蜿蜒,只要能冲入山径,必然能用巧法摆脱敌人。只是没想到严漠还在袋里装了两段绳索,不长不短,都有五尺有余,乃是由树藤和兔筋揉成,中间可能还夹杂些许银丝,既细又韧,正是做绊马索的好材料。林中草木本就旺盛,只要找对了地方,加上他的暗器功夫,拦一拦追兵可谓举手之劳。

有了这个时间差,驽马自然一马当先冲入了峡谷,一入峡谷,两人就直接跃上山壁,用竹箭狠刺马腹,让它在前方引开敌人,两人则从沿着山梁上行,抄起了近道。只可惜山路太过陡峭,沈雁如今的内力也大大折损,有些跟不上步伐,没跑出几步就让严漠抓在肩上,从马驮变成了人背。

然而沈雁的笑语并未得到应和,严漠身形陡然加快,像是要发泄什么似得狂奔起来。这一加速,山上凌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刮的人面颊生疼,沈雁眯了眯眼,用尚且完好的手臂搭住了身下人的肩头。在这背上伏着,其实比马背上还要平稳几分,更别提那让人舒爽的冰凉。因受伤中毒,浪子的体温已经趋于高热,可身下贴着的脊背却始终如同一块寒玉,就算隔着衣服都清清爽爽,让他体内生出几分宁静。

今日怕是要把半辈子未曾尝试的事情都尝个遍才好,沈雁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正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跨过这座山脊,还要多大时候?”严漠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丝急切。

“不出一个时辰。孙平清医塾就在这附近,不过路径幽深,又常年有雾,不是那么好找到。从这座山下去,穿过两道山梁,就能看到龙潭涧,隐谷在山涧深处。”

“嗯。”简单应了一声,严漠脚下未停,继续向前掠去。

山路毕竟不像平地,更别提肩上背着个人,如此急掠了大半个时辰,在终于越过第二峰,准备下山之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严兄?”沈雁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随即目光一凝,望向一旁的树林。

随着他的目光,只见一棵树后慢悠悠走出了个老头,黑袍、长脸、白发,瘦得像条枯骨,干巴巴的腕子上,还挂着一串长长的骨链。在他身旁,则站着个九尺有余的彪形大汉,眼似铜铃,鼻丰耳阔,手中的三棱叉闪着冷冽寒光,那身黝黑的腱子肉简直能撑破了衣衫,就像头站着的棕熊。

“邪骨鹤,廖人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两位‘鬼物’。”轻轻一挣,沈雁从严漠背上跃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两人的名号,可是他们应当早就死在了魏凌云手中,不是“鬼物”又是什么?

然而出乎沈雁的意料,两个邪魔并未搭理他这个麻烦浪子,而是冲严漠嘿嘿一笑:“险些就让你逃了出去。”

“是找我的。”严漠声音中透着森森冷意,自从攀上山梁后,他就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并未真正甩脱身后敌人,如今狂奔小半个时辰,气血理当匮乏,这些人就大大方方钻了出来,不难看出趁火打劫的意思。

“没错,我们正是奉命来找您回去做客的。”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紧不慢,带着股让人不悦的气定神闲,“沈公子要找的人则在这里。”

说话那人身姿挺拔、风度怡人,偏偏生的一张无法让人直视的妖邪丑脸,只见他轻摇折扇让开一步,从身后闪出个矮小身影,靛蓝色的衣裙依旧那么肮脏,脸上的皱纹也有增无减,沈雁的眸子一缩,死死钉在了那拄着拐杖的老妪身上。像是很满足他如此的瞪视,蚺婆咧开了自家干瘪的唇角:“娃娃,你可够能跑的,可惜搭错了伴儿。”

是搭错了。本来只需对付一个,现在居然变成了四人,就算多了个帮手,如今也是寡不敌众。更不用提,这三人本不应该成为他的敌人。然而沈雁脸上的表情却未改变半分,笑着答道:“多看看人家的俊脸,总比整日对着你们这群妖魔毒物要强多了。严兄,你意下如何?”

严漠手指一弹,剑已握在掌中:“既然是一道的,都杀了便是。”

虽然不知追上来的三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严漠却能察觉,他们跟追赶沈雁的蚺婆是一路人,既然都是同道,八成也跟摘星楼有些干系,如今他内体气血翻涌,正恨不得宝剑饮血,来得却是时候。可惜人手多了些,且无一例外都是好手,怕是没法拷问一番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廖人熊放声大笑,哗啦一抖手中钢叉:“臭贼,不看看你家爷爷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其他几人同时动了起来。

☆、第十九章

书生、老翁、莽汉,都应是冲自己而来,可是严漠偏偏选了角落里那位干瘪老妪。手中细剑一挥,身影便如一团黑雾向对方袭去。严漠动得快,沈雁也分毫不慢,只是他对付的却不是蚺婆,而是如同天女散花,一大把竹箭从掌中洒出,直直击向扑上来的邪骨鹤翁和妖书生两人。

这一下可谓兔起鹘落,任谁都没料到两人会临阵换了敌手,妖书生手中桃花扇一展、一转,竹箭就如同碰上了一层铁壁,哗啦啦坠在地上,扇锋一倾,便架住了沈雁攻来的蝉翼薄刃。另一端,鹤翁手中骨链挥出,伴着咻咻骨笛低鸣倒卷而来。

他们的应对不可谓不快,然而这边已分出了胜负,只听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起,一条干枯臂膀飞上了天去。只是一击,严漠就斩去了蚺婆的手臂。

这狠辣果决任是蚺婆如何准备都未曾料到。她的敌人当是沈雁那小子,被下了蛊毒,就算沈雁想夺她性命,埋在脑中的子蛊也不容他肆意妄为,因而沈雁可以点穴,可以暗算,甚至可以在她身上划上两刀,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害。任何被蛊物控制的人,都不过是她手中玩物。

但是严漠不同,不比上次交手,这次他的身法居然又快上几分,如同一条索命幽魂,蚺婆离妖书生太近,根本就未曾放出毒气护身,又怎能避开这风驰电掣的夺命一击。随着一阵山风刮过,飘在半空中的靛蓝色裙袖中窜出几条蛇蝎,滚落一地药瓶,才在那不似人声的嚎哭中抽动两下,坠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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