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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232)+番外

这话让段钦和崔稷都是一愣。属意不属意,跟女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王汶这个长辈同意,直接嫁过来不就行了?

段钦叹了口气:“主公多虑了。如今又有几人能有主公这般的风采气度?就算之前听过些不好的传闻,见到主公之后,那女郎也自会倾心。”

梁峰挑了挑眉,并未答话。

崔稷则让了一步:“若是府君有此顾虑,不妨写信告知王常侍?那女郎也只是王氏旁支,换个适龄女子也未必不可。”

两姓联姻是必须,至于娶谁,倒是可以商量。

“如此,便先写信,把阳邑之事告知王常侍吧。”梁峰最终下了决断。

事态是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可不仅仅是对他,对于王汶也是如此。背上日食的凶名,王汶还肯嫁女过来吗?而且并州如此复杂的局势,未必一定要选那个刚刚及笄的黄毛丫头。如果这些条件都无妨,他确实该郑重考虑一下联姻问题了。

见梁峰有松口的迹象,两位幕僚齐齐松了口气。只要不斩钉截铁的拒绝,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若是顺利的话,再过些时日,说不好梁府就要多出一位新的女主人了。

“营正,今晚吴将军设宴,你可要去?”眼看天色将暗,王隆凑到了奕延身旁,有些谄媚的问道。

现如今,还会叫奕延“营正”的,只有梁府出来的老部下了。奕延眉头都未抬一下,冷冷道:“不去。”

“可是吴将军好不容易才来潞城一遭……”王隆面带纠结,又不敢硬劝。八尺大汉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多少也有些惹人发噱。

“这等酒宴,不吃也罢。”奕延却没有半分动容,顶了回去。

他是赴过宴的。吴陵如今镇守壶关,跟潞城唇齿相依不说,还是梁峰最早笼络的将领,关系非比寻常。按道理说,身为太守心腹的奕延跟其结交,也不无坏处。但是奕延并不想凑这个热闹,只因宴席上,绝不仅仅只有吴陵一个。

如今升了五品郡都尉,又有数不清的军功在身,奕延也成了太守府中需要结交的人物。吴陵一个军汉,拿来的那么多钱帛请客?更多还是上党那些庶族豪强,乃至小士族通过他来接触奕延。

对于这个,奕延一直保持着警惕。他始终没有忘记主公所说的话,军人当听从的,只有主上的命令。他可以是尖刀,可以是犬马,却不能插手政事。如今主公刚刚在上党立足,若是从他这里出些问题,实在是罪无可恕。至于那些人许以的钱财美人,姻亲富贵,他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而除了自己,对于手下这些兵将,他也时刻注意着。好在如今所有人的身家都跟梁府绑在一处,加之佛子威名,并无人胆敢生出异念。

听奕延说得这么肯定,王隆立马泄了气:“也罢,明日还要操练。不吃就不吃吧!”

努力把那些美酒美人抛出脑海,王隆跟在奕延身后又骑了两步,突然问道:“对了,郎主身旁那些侍女,可还会放出来?营中有兄弟惦念着呢!”

之前那个绿竹,就出人意料的嫁给了孙焦手下的一位队正。这可让不少人心中都热了起来。

那是伺候郎主数载的贴身侍女啊!模样端正,性格温顺,还有郎主亲自送的嫁妆,简直就跟嫁女仿佛。这样的妻子,娶来绝对宜家宜室!如今郎主身边的侍女从一个变成了四个,若是过两年再嫁,可不能都便宜了孙焦那小子!

奕延淡淡道:“会放的。若是营中有合适俊才,到时我会推荐。”

没人比奕延更熟悉主公。绿竹是主公极为看重的侍女,最终还是送出来嫁了人。现在那几个小丫头,十有八九也是这个路数。比起让这些人近身,乃至长长久久留在主公身边,他倒是更希望这些女子能在及笄之后离开,换上些不痛不痒的新人。

听到这话,王隆不由大喜:“如此甚好!若是几年换上一遭,能解决不少人的婚姻大事呢!将来郎主若是娶了新妇,应当也能放出些奴婢侍女吧?”

奕延手上一紧,拉住了缰绳,一双冰冷蓝眸望了过来。王隆好久没被这个长官如此瞪视了,立刻出了一头白毛汗,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主公家事,岂容乱议!”奕延开口,话中净是冷飕飕的寒意。

王隆一缩脖子,不敢顶嘴,灰溜溜找借口逃了。奕延却没有再次策马,而是骑在马背上,如同石塑一般久久无法动弹。

主公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了起来。看着那恢复了血色的面孔,和愈发挺拔的身姿,奕延心中是矛盾的。既希望那人能恢复康健,不再受病痛折磨。又担忧身体康复之后,他会像其他人一样,续弦纳妾,过上和其他高门相似的生活。

如果主公娶了妻,如果有人能够用手,用唇,用身体碰触那人。他能忍受吗?

坐下马儿轻踏马蹄,发出了一声不安的嘶鸣。奕延回过神来,放松了勒紧的缰绳。这不是他能置喙的,也不是他应该有的想法。只是心底深处,总有一些东西,让他寝食难安,脊背生寒。

一个新妇?

用力压下那些不能见天日的东西,奕延一抖缰绳,向着营寨驰去。

作者有话要说:曹操是因为父亲曹嵩当了大宦官曹腾的养子,方才姓曹的。铁杆阉党(喂至于本姓,《三国志》说是姓夏侯,如果这样的话,他跟夏侯家那群其实也是表兄弟。两家同为沛国谯县(安徽省亳州市)大族,互有姻亲,关系极为密切。

曹老板是个耿直的颜控,娶老婆纳妾从不看身份,只看脸。梁少默默点了个赞。

第169章

日头刚刚升起, 太守府外便传来了人声。有人乘车, 有人驰马, 亦有人徒步而行,渐渐在府邸之外围聚了起来。不过他们环绕的并不是太守府的正门,而是位于太守府西临的一座崭新建筑。

自去岁庠序重开之后, 前来上党进学的学子就多了起来。原本太守府后院那点地方,也越来越不敷用。最后梁峰决定重新修建一座郡学,供学子们就读。对于财政和人力都十分紧张的上党而言,建校也不是那么轻松的,花了一冬时间, 这座毗邻太守府的学馆才算落成。

如今开馆, 自然引得无数人前来拜礼。这可是郡内的文教盛事, 梁峰怎会怠慢?

并未摆出太守派头,梁峰如同其他谦恭学子一般, 早早就来到了郡学门前。当看到那个耄耋老者缓缓步下了牛车, 他快步上前, 亲手扶住了对方:“崔公当心足下。有崔公亲临, 今日开馆方称得上圆满。”

来者,正是崔游。似乎因出行耗尽了气力,老者淡淡道:“府君过谦,上党兴学,才是老朽所愿。”

因为有姜达的贴心照顾,崔游之前的病症也渐渐好转。虽然九十高龄,但是神思依旧清明,梁峰也时不时前往崔府,听一听老人的教诲。如今郡学落成,自然要请出这位大儒,来为学馆坐镇。

对于这个请求,崔游并未推拒。于是在坚辞了刘渊给出的三公之位后,这位老人成为了上党的新任郡学博士。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甚至还不如早年晋武帝的征辟,然而他毕竟是应下了。只是这一条,就为郡学增添了无数荣光。

被梁峰小心搀扶着,崔游颤颤巍巍走到了郡学大门前,几位学院讲师也齐齐迎了出来。为首一个面容清瞿,风姿卓然的中年人,正是文学祭酒范隆。他俯身一揖:“见过梁太守。崔博士,还请里面上座。”

身为并州雁门人,范隆自幼好学修谨,博通经籍,无所不览,更有《春秋三传》,《三礼吉凶宗纪》等著作。不过天下乱了十数年,他一直隐居在乡中,昼耕夜读,并不出仕应征。也是听说了上党这个新建的藏书馆,才游历至此。一个爱书好学之人,到了这样的地方,哪还能控制得住?最终还是被梁峰委任,成了上党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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