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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423)+番外

“下策?晋阳高门中,可曾有谁舍了脸面,去考制科?!”郭通恼怒的点了点郭进,“他们如此妄为,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眼看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郭进不由皱了皱眉,轻叹道:“愚弟怎敢。只是晋阳高门中,也唯有我们这支,前途飘摇了……”

他并没有说透,但是郭通的气焰立刻灭了三分。闹到如此尴尬境地,还是自己当初行错了路。为了大中正的一职,他把那梁子熙得罪的不轻。郭邢一脉脱颖而出,说不得也是针对自己的手段。都是郭姓,亦是疏宗,难不成梁丰还会不计前嫌,重用自己吗?

当初那些早早投靠的高门,如今无不身居高位。孙氏的孙礼,更是出任冀州刺史。可是他呢?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郭通闭了嘴,郭进又是一声哀叹:“阿兄,并州有七弟那支,也算有了交代。不如我们也迁去扬州吧。好歹有人看顾,也能入朝为官。”

“不妥。”郭通立刻摇头。当初留在并州,可不是他自愿的。只是并州的家业需要人照看。家族也未尝没有让他见机行事,投靠匈奴的意思。好不容易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匈奴伪汉都迁到了长安,现在再走,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且扬州,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之前还闹过瘟疫,一路上又要穿过豫州这样的大乱之地,还不知能不能顺利抵达。哪有安安稳稳呆在晋阳舒服?

“这……”郭进也是一阵无语,半晌才道,“错失一次机会,我等已经耽搁不起了。阿兄还是早作决断吧。”

到底是留在并州,尽可能融入这让人心慌的官场,俯首帖耳做个顺臣。还是尽快离开,前往新的王都碰一碰运气?两条路,各有各的弊端,但已到了不得不决的时刻。他们毕竟只是晋阳郭氏的疏宗之一,实在没什么能依仗的根底。

郭通陷入了纠结。而他这样的人,并州上下还有许多。变革的大势已不可逆,是去是留,总要有个决断才行。

“要不要设个武学堂?”斜倚在竹席上,捻着盘中葡萄,赏着眼前美景,梁峰突然横插一嘴。

“嗯?”奕延收了马槊,回眸望来。

没有穿外衫,他手持一根丈八长矛,立在院中。汗水已经浸透小衣,给那贲张的肌理染上了油亮色彩。刚刚势若奔雷,气势夺人的操演,也未能乱了他的呼吸。现在站定,更是渊渟岳峙,宛若猛虎顿足。

模样是够惹眼的,但是梁峰早就跑了神,自顾自道:“按这么个扩军速度,将才早晚不足。我在想,要不要设立一个武学堂,专门教授军人如何带兵打仗。”

“就如军中学堂?”奕延已经听明白了,随口问道。

现在上党亲军中,依旧有提拔军官的措施。一旦当了尉官,最起码要通晓数算和简单文书。霹雳军中,想当砲官,更是要精通数算和测绘。还有张宾手下那个参谋部,也在找人教习兵法。

可以说,基础的军事培训,已经初建规模。

“差不多。但是要比现在更系统些,学制更长。除了数算兵书外,还要学史、练技、育德。就如郡学一般。”梁峰道。

这基本就是军校雏形了。其实宋代,就曾出现过武学。学制三年,教授兵书、战史、各项军事技能,以及基本的政治思想教育。也正是这样先进的教学理念,才能让宋军在缺马的前提下,硬抗了辽、金、蒙元上百年。

现在并州面临的情况,也颇有相似之处。周遭都是强悍的游牧民族,而且不出意外,会是走了一个换另一个的车轮战。若只练兵,不练将,早晚也是麻烦。

听是听明白了,奕延却不怎么认同:“若是如此,遴选是个麻烦。主公手下只占三州,说不定会生出变数。”

奕延说的是学员的忠诚度问题。梁峰现在势力虽然不小,但是终归只是个诸侯。一旦军校里教出来的学生,投了朝廷,甚至匈奴,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言,梁峰道:“是有此顾虑。”

这就是正统性的重要了。想不为他人作嫁,唯有自身根基过硬。他起家的时间太短,能够有个封地源源不断提供基层军官,已经极为难得了。

“还是要想法扩一扩编啊。”最终,他轻叹一声。

越是乱世,军事人才就越多。而这些人,可不是区区一州、一郡能够涵盖的。

就像张宾,若非毛遂自荐,他也不会晓得还有这样的能人。后世辅佐苻坚的王猛,更是十六国首屈一指的军事家。没道理三国时群雄并起,谋士如云。等到西晋就成了孤零零的硕果仅存。说来说去,还是纳贤的渠道不够宽广。

见主公转眼就神游天外,奕延的眉峰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拎着马槊信步上前:“主公,我操演完了。”

梁峰一怔,回过神来,笑道:“怎么样?马槊用起来可顺手?”

“远胜槍矛。”奕延从容道。

其实汉唐时,马槊才是名将们使用的利器。虽然形似长槍,但是槍身构造全然不同。槍头宛若短剑,和槍杆一体锻造。铁杆外包韧木或竹,用鱼胶、虫胶等胶合,再刷漆缠麻。因此槍身重量颇沉,非猛将不可使。不过也正因为构造复杂,用的又是复合材料,马槊更是柔韧结实,哪怕高速冲锋,也不会折断。

只是这样一柄武器,造起来费时费力,极为考究。只有武将世家才能拥有。梁峰也是这两年有钱了,才命人打造。一试,果真名不虚传。

听奕延这么说,梁峰摇了摇头:“可惜太贵,若是能组成一支马槊队,那才是所向披靡。”

远程弓弩,近程马槊,贴身还有宿铁刀。加上乌孙马明光铠,想想就让人颤栗。

奕延长臂一伸,把沾着汗水的马槊放在了梁峰足边:“这铁杆,似乎还能换成木杆。组一队陷阵猛士,也非不可。只是今日辛苦演练,主公不赏吗?”

热气腾腾,汗水淋淋,这么湿身露肉,加上毫不隐瞒的灼灼蓝眸,简直算得上骚情了。梁峰噗嗤一声就笑了。这是在撩他吗?还真有后世健身房play的味道。

往后一靠,梁峰抬脚,踩在了对方湿漉漉,硬邦邦的腹肌上。未穿足衣,脚趾就这么贴着肉,都能觉出上面的疤痕。

“想要什么赏?夜宿可好?”梁峰挑眉轻笑。

梁荣昨日刚启程前往上党,他就找来奕延,为的还能是什么?别宅去不成了,找人谈谈“公事”总还可以嘛。

呼吸一紧,奕延抓住了那节藕白脚踝,指尖顺着踝骨,向上摩挲:“夜短昼长,当再加些。”

“白日宣淫,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嘴里调侃,身形却未避开。梁峰就这么大大方方,迎上了对方火热的唇舌。

作者有话要说:梁荣:阿父,你派我去上党,真是为了历练吗……QAQ

第319章 恍悟

梁荣在高都出生,在潞城进学, 现在上党郡又成了父亲的封国, 意义更是不同。

只是这次独自回来, 一切似乎都有了改变。

“荣公子,十县皆已准备妥当, 只待谷熟,便能开镰。今年风调雨顺,定是个足年。”郭郊满脸堆笑, 奉上了数本田册。

面对这位态度略显谄媚的上党内史, 梁荣微微颔首, 接过了册子。如今梁荣也开始学谱牒了,晓得这位郭内史虽然姓郭, 但跟晋阳郭氏无甚关系, 乃是寒门出身。只因父亲赏识, 才一路升任内史之职。

这样的人, 定是可以信赖的心腹。但是梁荣总觉与他相处有些别扭。入城时亲迎,还算应有之义。但随后跟在自己身边, 鞍前马后, 寸步不离, 可就不一样了。态度之殷切, 简直称得上阿谀逢迎。

自己前几次见他, 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啊。难不成是郡中出了什么事情,想要隐瞒?

梁荣可不是当初那个年幼无知,被父亲留在家中的小孩儿了。这次是真的要查验郡国诸务, 哪敢怠慢?心中虽有不解,他还是沉住了气,命人仔仔细细查看最关紧的秋收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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