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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430)+番外

干宝倒是并不避讳:“志怪奇趣,亦足以明神道之不诬也。我还曾记过几则。”

“啊!可否赐小弟一阅?”祖台之立刻来了精神。他可知道干宝的文辞远胜自己,也不知所书的志怪会是何等模样。

没想到两人竟然在这事上志趣相投,干宝也不吝啬,一口应下。祖台之毕竟还有公务在身,开开心心又聊了两句,又饶了新书,才满意而去。

“今科的士族子弟,怕是不下三十人了。”祖台之当成趣闻说的东西,在范隆这个司祭参军嘴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就连晋阳郭氏,也有几人应试。虽然都是疏宗,也不容小视。”

制科原本的用意,就是用来平衡寒门和高门的势力,打开寒门入仕的通道。而现在,高门竟然也拉下身段,参加制科。这影响可就大了。试问没有良师,缺少书籍的庶族,怎能比得过家大业大,根基深厚的世家呢?说不定几轮考下来,还是要让高门拿到入选资格。

这样下来,又跟当初的九品制有何区别呢?

然而梁峰面上没有什么惊讶神色:“有人肯折节,反倒是好事。若是铁板一块,才让人头痛。”

以高门灵活无比的处世态度,这简直是可以预期的问题。不过梁峰也不害怕。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彻底压制高门世家,让寒门上位。而是拆分现有的利益集团,让他们为己所用。

在教育资本极端分化的时代,必然是高门之中人才更多。只要能通过制科,展现应有的才能,并且把他们纳入自己的新体系中,又何必在乎出身呢?

事实上,反叛的高门越多,世家的凝聚力也就越弱。那些“自甘堕落”的世家,必然也要被自持身份的另一波人排斥。而这,才是他扩大科举范畴,真正把它作为选官标准的基础。

只听一言,范隆就明白了主公所需,心底微微一叹。如此一来,寒门想要出头,可就更难了。

不过就算有心理趋向,他也知事情要分轻重,颔首道:“下官明白。不过如此一来,怕是参考之人会年年递增。弘文院中,未必能坐下了。”

这也是个大问题。现在参加制科的,仅明经一科,就有不下五百人。就算三科分开日期考试,对于考场和监考官的压力也颇为严峻。难不成以后每逢开考,就要准备上千人的考场吗?

梁峰摇了摇头:“等到各州安定后,先进行乡试好了。每州选定一郡,春日开科。能通过乡试的,再来晋阳参加秋闱。”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乡试,情弊恐怕就多了。”范隆是当过郡学祭酒的,考试作弊这种现象,真是屡见不鲜。若是把监考的权利下放到地方,会不会又被世家掌控?

“那就再想防范之法。”梁峰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到后世高考还有替考的呢,别说这个万恶的阶级社会,“还有郡学,也可纳入乡试范畴。等局面安定,当重兴郡学!”

见微知著,范隆立刻听出梁峰话中的意思。这是要让郡学成为寒士也可入学的学府?若是如此,还真有可能把乡试的权利下放。而这一点,也代表了主公对于教谕的重视。长此以往,何愁贤良不出?

不过这些,都只是远景。虽然心情激动,范隆也未在上面纠缠,又转回了制科的话题。事关重大,细节更是不容放过。硬是一条一条说了半天,他才领命退了下去。

再过两日就要开科了,也不知这次能选出多少有用之人。司州可还有不少位置空着呢。梁峰揉了揉额角,长身而起,向后宅走去。

办了一天公,还是先吃个饭,歇歇再说吧。

然而想是这么想,当他迈步进屋时,一大一小,相对而坐的两人,同时望来。

“阿父!”

“主公!”

作者有话要说:呃,上章写的是卫协啊。

卫协,西晋画家。师于曹弗兴,与张墨并称“画圣”。作道释人物,冠绝当代。其白描细如蛛网,而有笔力,其画人物,不敢点晴。顾恺之自以为不及,其《七佛》及《夏殷大列女》,皆协手传而有情势。《北风诗图》,巧密于情思,世所并贵。谢赫品其画:“古画皆略,至协始精。六法之中,迨为兼善。”

还有干宝,三个字,《搜神记》。不过他的正职是修史。著《晋纪》,自宣帝迄于愍帝五十三年,凡二十卷。其书简略,直而能婉,咸称良史。

这章出现的几人,祖台之留有志怪两卷,干宝写了《搜神记》,郭璞和葛洪就不用说了。可不就志趣相投了咩XD

第324章 相争

只见那两双眼睛,一黑一蓝, 同样眸光闪闪, 期待满盈。饶是梁峰这种身经百战的家伙, 也不由顿了顿足。这场面,简直就是挖了坑等着他往里面跳嘛!

不过梁峰是谁?迈步进屋, 他随口道:“怎么都等在这儿?”

这话是跟两人说的,梁荣按捺不住,先上前一步:“要开科了, 师长放我们休假。孩儿无事, 想陪陪阿父……”

梁峰笑着摸了摸梁荣的小脑袋, 同他一起落座,若无其事的对奕延道:“巡视结束了?各营如何?”

奕延是奉命去视察兵营的, 上党、乐平、雁门绕了一圈, 着实花了不少功夫。刚刚完成任务, 就连夜赶了回来。现在主公问起, 他自然如实禀道:“屯兵已经开始操练,各营正兵也多了两成。还有虎狼军, 正兵补足五千之数了, 等到开春再练几个月, 当能编满。”

那可是九千骑兵, 放到哪儿都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梁峰满意颔首, 又问起了其他事务。

坐在父亲身边,梁荣有些焦躁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今日他原本想来同父亲一起用饭, 谁曾想一进门就碰上了奕延。虽然早已知晓了他和父亲的关系,但是知道归知道,见到后仍是别扭万分。可是门都进来了,对方怎么说也曾教导过他骑射兵法,有师生之宜,不能失礼。梁荣只得乖乖坐下,绞尽脑汁想法应对。

还好父亲回来得及时,才打破这份尴尬。眼见两人这么正经的讨论公事,梁荣也打起精神,仔细听着,顺便学些军务。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说了片刻,梁峰便笑道:“伯远此行辛苦,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奕延躬身称是。梁荣则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股别扭劲儿又冒了出来。跟奕延一起吃饭,其实是常有的事情。原先还不觉得,现在想来,却觉得处处不妥。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怎么毫无察觉呢?

俩大人可没在乎小家伙这点小心思。不一会儿,饭食就摆上来了。梁峰和梁荣案上的,仍旧是平日的分量,但是奕延桌上,比他俩吃的加起来还要多上两倍。都是便饭,没什么讲究,三人举箸而食。梁荣边吃,边偷看对面那席,想要挑出些错来。

但是记忆中那粗鲁的用餐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奕延吃的不慢,举止却合乎礼数,不论是箸还是汤匙,都用的纹丝不乱。细细看来,竟然有些像阿父吃饭的模样。这想法,顿时让梁荣手上一僵。等等,自己吃饭时,会不会也像阿父呢?

魂不守舍的用完了饭,梁荣接过侍女送来的香茗漱口。一旁梁峰已经笑道:“时间还早,不如下棋消食。”

梁荣立刻期待的抬起了头。看着那双闪亮亮、乌溜溜的大眼睛,梁峰狡黠一笑:“荣儿,伯远的棋艺出众,不如向他请教两局?”

什么?梁荣背上的毛都快炸起来了,不是跟阿父对弈吗?奕延眉峰微微一皱,倒是没有拒绝:“下围棋还是陆行棋?”

“陆行棋吧,我给你们当裁判。”梁峰大大方方道。

这下更不好拒绝了。有些不自在的挪到了案边,梁荣暗自下定决心。陆行棋他可学了不少妙招,正好使出来,未尝不能在阿父面前展露一番。

很快,两人便各持棋子,摆开了阵势。梁荣持红,率先开局。玩的是暗棋,唯有坐在中间的裁判,才能看到两方的棋子谁大谁小。只是扫了一眼,梁峰就笑着拿掉了梁荣那边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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