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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458)+番外

区区一个海港,能有多高的城墙,多强的守兵?况且海兴港距离幽州极近,若是快马奔袭,怕是对方根本来不及防守。粮草还是其次,若是能夺下城中囤积的财货,更是难以计数的厚利。当年那一箭之仇,他必要讨回!

见儿子答得如此肯定,段务勿尘终于把那点担忧抛在脑后:“那便由你统兵,踏平冀州!”

“将军,伪汉大举侵入河东,可要派兵去援?”

大战的消息,也传到了豫州。此刻王敦正带兵清缴豫州匪患,也有两万兵马。若是从豫州发兵,夹击伪汉,说不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然而面对部将的建议,王敦只是冷冷道:“朝廷可曾下令,命我去援?”

这话殊为不善,那部将赶忙闭上了嘴巴。

出兵援驰河东?只有昏了头,王敦才会如此行事。并州那头猛虎,早已成了气候。莫说司马睿,就是实际上把持朝政的兄长,也不会让他轻易施援。

能不能挡住匈奴,会不会失了河东,跟扬州又有什么关系?比起击退匈奴,他们更希望看到并州跟伪汉陷入苦战,两败俱伤。

冷哼一声,王敦道:“并州兵强马壮,又数次对战匈奴,何须旁人操心?专心攻城,莫失了大好战机!”

并州是生是死,跟他全无关系。还是眼前的豫州更为重要!

同样是大军开拔,从长安到河东,可比从晋阳发兵要近上不少。不过刘曜并未冒进,一直步骑并行,入了河东,才命轻骑先发,一探虚实。

而这一步,果真让他取得了先机。

“敌军想要前往盐池?”听到这消息,刘曜简直大喜过望。

河东盐池,确实是两军争夺的重要目标。但是为了守盐池,抛弃安邑这样的大城,未免太过轻敌!

要知道并州兵马最善守城,若是固守安邑,任他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轻易破城。但是出城野战,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能让他们进驻盐池,立刻派兵阻截!”刘曜当机立断,下令道。

盐池附近多是山地,并不利于骑兵展开。若是让对方进入盐池,跟安邑构成犄角之势,能轻而易举遏制他的兵马。但是自家带的五万精骑,是摆来看的吗?

随着刘曜一声令下,骑兵尽出。再怎么说,轻骑的速度也不是步卒能够比拟的,还未靠近盐池,并州兵马就被拦了下来。不过对方反应倒是神速,摆出车阵,就地扎营。

能把人留下就好!

刘曜本就不指望骑兵能攻破敌阵,立刻下令,在敌营附近建起营寨。他选的地形,可比并州的临时大营要有利许多。既有丘陵作为屏障,防备偷袭,远望敌情,又有河流可供大军饮用,没有断水之虞。称得上万无一失。

而面对十万大军威逼,并州兵马哪还有安然撤走的机会?见无法退回安邑,对方也开始增兵。那营地也肉眼可见的厚实了起来。只是就连刘曜也未曾想到,会在面前的敌营中,见到帅旗!

“那病秧子出战了?”刘曜豁然起身,哈哈大笑,“来得好!”

梁丰竟然出战了,这是发现处于劣势,想要提振士气吗?然而刘曜最希望的,就是能诱出这并州之主。两军对垒,又是野战,自家兵力还胜过敌方,这岂不是破敌的最好时机?!

“明日出兵,一探敌营!”刘曜目中闪过锐芒,并州兵马仓促扎营,防备必然无法周全。而自家粮草不足,最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开战!

匈奴这厢蓄势待发,对面的大营中,也是厉兵秣马。

“伪汉兵多粮少,必不会耽搁。恐怕这两日就要开战。”坐在沙盘旁,张宾开口道。

这次摆出增兵盐池的姿态,正是他设下的圈套。若是匈奴不拦,他们就分兵两路,对敌军夹击。若是来阻,更好不过,两军自然而然能摆出对垒阵势,而己方“被迫受阻”的姿态,足以让敌人掉以轻心,也方便其后的安排。

如今,对垒的局面已经形成,又亮出了主公的帅旗。不难猜测敌人的反应。

“敌军骑兵众多,一旦开战,必会先攻。临阵还需仔细安排。”一旁,奕延开口道。

这也是开战后最为关键的一点。野战对付几乎和自己兵力相当的骑兵,可不容易。但是正面拖住敌人,是其后计策的关键,不容有失!

“示敌以弱虽是定策,但也不必打得太过拘束。杀一杀对方士气,有利于大局。”梁峰哪会不知此战关键在何处,面上却毫无退缩之意。这句话,说的杀气腾腾。

听到主公如此吩咐,帐中诸将,无不热血沸腾,抱拳称诺。

站在众人之首,奕延目中也是锋芒毕露。此战,乃是主公首次参战。光是胜,还不够,定要胜得干脆利落,让敌人不敢轻犯才行!

只看明日,能不能先杀一局了!

第348章 会猎

天刚大亮,匈奴营中就马嘶不歇。骑士们个个背弓跨马, 整装待发。五万精骑, 被分作左右两翼, 还有一万游骑掠阵。只要出击,便是万马奔腾, 万箭齐发。这等规模的骑阵,敌营稍有疏漏,必然告破!

刘曜一大早便率亲军, 登上了大营附近的山丘。这里居高临下, 视野极广, 能清楚看到敌营动向,也方便监视周遭。刘曜不是第一次跟并州兵马交锋, 深知对方最善使诈。偷袭、埋伏、夜战都用得精熟。更要命的, 还是那射程极远, 难以抵挡的霹雳砲。

然而这次, 许是临时扎下的营地,对方营中一直未曾见到霹雳砲的影子。自家又占了地势之利, 万一敌人真想用砲, 也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遮住那数丈高的器械。只此一样, 省去不少麻烦!

这才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绝不能错过!

谁知出乎意料, 远处的敌营并未向设想中,紧闭营寨,坚守不出。而是大军齐动, 列阵营外。

没有霹雳砲,他们也想野战对敌?还是说这大营扎的不够坚实,必须出阵挡住自家兵锋?刘曜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高声下令道:“两翼齐出,包抄敌军!步卒殿后,临阵待命!”

随着军令传下,骑兵纵马出阵。马蹄踏踏,烟尘飞荡,向着敌营漫卷而去。

刘曜眯起了双眼,盯着敌营中竖起的高台。这样的猛攻,那病秧子能挡得住吗?

身着金甲,梁峰踏前一步,望向天边滚滚而来的骑阵。

扎营时,他们选择的营地不似匈奴一样依山傍水。但是这点地势差,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营中早早就筑起了两座望楼,每座都三丈有余。望楼下,还立了丈余高台,只要立在台上,大营内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身在营中,但是眼前景象,跟身临战场也相差无几。背后大氅猎猎,头顶烈日炎炎,梁峰双手背负,昂然而立,开口道:“擂鼓!”

身旁力士举起了木槌,咚咚鼓响,瞬间传遍四野。这是号令出战,亦是助威。步卒结阵,靠的就是万难不退的血勇。只要阵型不破,骑兵想要攻入阵列,绝无可能!

他的军阵会被攻破吗?

在隆隆不休的战鼓声中,两军如洪流铁壁,撞在了一处!

数万步卒列阵,剑戟林立,横盾若墙。面对这样的坚阵,就算是骑兵也不敢轻掠。宛若游走的群狼,两翼骑兵开始收缩,围绕军阵攒射。箭落如雨,叮叮当当钉在撑起的盾牌上。

用弓弩扰敌,不断发起冲锋,伺机寻找可以撕裂阵线的机会。这是典型的骑兵战术。在无遮无拦的旷野之上,更是无往不利。可是面前的大阵,坚如磐石,纹丝不动。四面皆是林立的马槍,高耸的铁盾,犹如浑身是刺的龟壳,不可撼动。

必须离得更近,压迫更猛,让箭雨抛射,进入阵中。这样的战法,精善骑射的匈奴兵士人人都懂。然而没人能够做到。

那军阵正中,同样有箭射出,如蝗飞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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