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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486)+番外

一旁水军都督杨晖道:“启禀陛下,此砲小,扭筋不易受潮。能发弹二百次不损。”

寿命才两百次,实在算不得长。不过比起造价,还是能够忍受的。在科学技术尚未达标的冷兵器时代,火炮的射程和杀伤力未必有绝对优势,价格也高的离谱,还是各式投石机和床弩更加划算。

“砲该练还是要练,砲手也要勤加操练,提高准头。”梁峰吩咐道。

杨晖领命,随后又道:“军中猛火弹总有不足,还请陛下多拨派一些。”

这个猛火弹,其实就是用石油制成的燃烧弹,如果加上火药,威力更加惊人。不过石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还是梁峰派人多方勘察,才发现陕北延河附近有一处地表矿脉。只是这里属于羌胡地界,拿下了雍州之后,才组织人力大规模采集。石油的燃烧效果,可比当初的煤焦油好用多了。各军都盼着换装备。

“朕已命兵部加紧开采,再过两年,定然足用。”梁峰承诺道。

天子话中之意,难道两年后就要南征?杨晖面上露出喜色:“只要工部能造出足够多的车船,两年之内,臣定能练出堪用的兵将!”

他跟北海水师的卢楷,可是别着劲儿的比拼。现在海船造的一艘比一艘大,若是扬帆南下,自江口直入建邺,岂不是占尽功劳?现在水军有了车船,阵势更加多变,他可不愿落于人后!

梁峰微微一笑:“水军的用处,可不仅仅是征南。现在汾水打通,舟师能直入雍州。运兵运粮都能派上大用。水路二军也要先演练一番,协同作战。”

不论是雍秦还是幽并,都是防备游牧民族的前线。洛阳地处中原,想要有效控制这些地域,就要在兵力运转上下功夫。修路还是其次,畅通的水道才是关键。如今从邺城能直接行船到幽州,也能从晋阳直抵长安。在兵力调动上,有了极大的空间。将来平定了南方,恐怕还要想办法修一修黄河入淮的运河。如此一来,南北大运河也就有了雏形。不过这些,不是一代两代能够完成的,徐徐图之才是关键。他可没有效仿隋炀帝的意思。

听到这话,杨晖略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振作起来。练兵还不是为了南征?准备越充足,对水军就越为有利!

看完了弩砲,梁峰又来到了下层的桨轮仓。这里空间不算窄小,每一片桨叶都连在车轮上,桨手可以用脚踏车轮的方式推动船舶飞速前进。没想到脚踏车还没影,脚踏船就已经试制完备。梁峰满意颔首:“此乃水军利器,尔等要悉心钻研,扬长避短。”

车船也不是没有弊端,若是被楼船近身,展开接舷战,兵力劣势就不好解决了。而且敌人还有火舫、拍舰之类的攻击性小船,车船这种存放大量易燃易爆物的船只,也要防备火攻。天下没有不可战胜的武器,故而兵法才格外重要。

身边诸将尽皆领命。

参观完了新船,梁峰又接见了得胜的那支水军。赏赐自不用说,他还细细问过众人祖籍,果真还是青州、荆州人为多。

“看来北地舟船想要发展,仍需时日。”梁峰叹了口气,“伯远,你军中‘飞豹’练得如何?”

“飞豹”其实就是古代版的海军陆战队。能游泳能骑马,武艺箭术都出类拔萃,才能入选。

“已有两千。军中善马者多,善水者少。”奕延自己都乘不惯船,想在军中练出这等强悍的兵士,并不容易。

梁峰微微颔首:“再选三千会水之人,到水军操练。杨卿,这些兵都交给你了,若是练成,尽归你麾下!”

杨晖大喜:“谢陛下!”

当初卢楷弄去了一千“飞豹”,战力绝伦。可把他眼馋坏了。现在一口气给自己三千强兵,只要修炼妥当,不又是一支选锋吗?对他而言,水兵练起来简单,弓马可就难了!

奕延心中却是暗道,恐怕主公是想攻秦州了。他最清楚枢密院制定的战略,先是平定秦州,随后向荆州、徐柱推进,再攻下梁州。一步步压缩南方小朝廷,使它自乱。水战是要打,但是绝不能如魏武一般,冒然动手。

因而不论是秦州还是荆州,都要先拿水军操练。也不知这次攻伐,能起多大用处。

然而赵国还未动兵,南方就先传来了消息。江东大旱持续,眼看有跨年的趋势。田地颗粒无收,又先后两次日食。王敦终是坐不住了,打着“清君侧”名义举兵。如今王敦可以说是江东最能战之人,手下更是雄兵数万。一路摧枯拉朽,向着建邺杀去!

作者有话要说:车船的发明人其实是祖冲之,结果挂一开,提前了三代XD

第373章 安邦(4)

只一个月,王敦大军就攻入石头城。此处乃建邺西边要塞, 距离王城只有半步之遥。司马睿大急, 招刘琨、戴渊、刁协等出兵征讨, 却一一被王敦击溃。眼见六军不敌,天子束手无策, 王敦却未立刻开拔进驻建邺,而是固守石头城,纵兵四方掳掠。朝中百官惊骇, 纷纷溃逃。

眼见没法, 司马睿只得向矮下身姿求和, 并派王导前往劝说。

兄弟二人再次相见,早已不同往日。

“那司马小儿已有除我琅琊王氏之心, 茂弘你还要护着此人吗?”王敦见到王导, 就是满心怒火。

之前他上书为王导辩驳, 司马睿根本就没有听从的意思, 反而还任用庾亮等亲信。也正因此,王敦才下定决心攻打建邺。现在可好, 司马睿都已经无力支撑了, 他这堂弟竟然还来说项。难不成他把司马氏看得比自家还重吗?

看着恼怒的堂兄, 王导只是轻叹一声:“阿兄此刻攻下建邺, 夺取王位。就不想想, 来日会不会有人如此对我琅琊王氏吗?”

这话倒是说的王敦有几分无言。是啊,他们兄弟是拥立司马睿的功臣,现在只是几年, 就有了篡位之心。来日自家登上王位,又要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惦记着谋反呢?

见王敦把话听进去了,王导又道:“阿兄总以为九五之位贵不可言,殊不知现在是何年月?说不定将来北军南下,第一个交代性命的,就是座上之人。况且南北之争惹人烦忧,黔首困顿,频频作乱,国库更是早已见底。夺了这王位,真能让琅琊王氏兴盛吗?怕是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然而王敦恨恨骂道:“若是就此退让,那司马小儿会饶了我等吗?待到你被逐出中枢,我被夺了兵权,我王氏不仍要任人宰割?司马睿不能再留!换个皇帝,也好过今日!”

王导面无表情,突然问道:“阿兄比宣帝何如?”

这不是否认,也非赞同,只是点出了一个人。晋宣帝司马懿。

就算司马懿天纵奇才,野心勃勃,却也从未在生前做出什么。正是这份隐忍,才让司马氏取代了曹家江山。而现在王氏已经能同司马氏“共天下”,何必亮出刀槍,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呢?

王导可是一等一的清谈名士,辩才无双。短短一句,说的王敦竟然犹豫起来,沉吟许久,他才道:“今日不比前朝。中原沦丧,王都南迁,肯依附司马氏的,远不如当年曹氏。那梁贼都敢在北地立国,不知惹了多少人心变。我怎敢轻忽?”

这话也不算错。如今南地鱼龙混杂,还不知多少人心怀叵测。只是一个赵国,就让司马氏的江山摇摇欲坠。这时候,若真退却,能保住琅琊王氏的地位吗?

王导却寸步不让:“操切行事,终成祸患。”

盯了堂弟半晌,王敦终于松口:“也罢。我可缓上一缓,但是丞相之位,定要拿在手中。”

只要王敦肯退这一步,事情就好说了。王导也松了口气:“我这就归朝,回禀陛下。”

司马睿会答应吗?这问题,不在兄弟两人考虑之中。琅琊王氏是不会放权的,至于怎么个夺法,还要细细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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