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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云西雨/当剑修来到西幻大陆(36)+番外

如此一来,此间事毕了。鸿明轻轻一叹,站起身来。“出城吧,妖祟已除,接上那两人后,我们就能回返了。”

“可比我想的要复杂多了。”灰袍法师也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不死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出城一问便知。”

整了整衣袍,两人相携向城外走去,法力尽丧,此时也无法再御剑而飞了。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才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只见远处的黄沙中,一个身影孤零零的坐在一把长剑旁边。

“慎,此处发生了何事?”鸿明快步走了上去,向呆坐在地上的黑暗精灵问道。

萨恩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丝苦笑。“老实说,我也真不知道。”

第45章 悟

“红光过后,骑士就消失不见了。”

当萨恩描述完自己的所见所闻后,鸿明和利奥波特都陷入了沉默。良久,灰袍法师艰涩的开口,“他唤回了神力。”

“什么?”萨恩有些吃不准灰袍的意思,“哪个神的神力?太阳神不是已经死了吗?”

“神已陨落,但是有些经过特殊锻造的兵器可以储存神力,就像是一种附魔法术,只有最纯正的信仰之力才能唤醒神器的力量。”利奥波特看了看插在地上的长剑,“你说那位骑士持剑时,剑身上发出了夺目的光彩,阻止了不死傀儡的行动,应该就是他利用信仰召唤出了圣剑中蕴含的太阳神威能。”

“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神死掉了,哪里还有什么信仰之力?”

“所谓信仰不过是至纯心念,他用神魂之力触动了剑中力量本源。”鸿明回道。

“神力化成了菲尼克斯骑士团的标志,不死鸟。”灰袍法师接着说下去,“不死鸟带着骑士的意志攻击了巫妖王,要杀死巫妖王就必须破坏命匣,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命匣中飞出了相同的火焰神鸟。”

“此乃金乌。”鸿明纠正道。“丹鼎内本就有一缕仙家残魂,只是千载岁月太过漫长,这抹残魂早已失去了神智,故而丹鼎才能被巫妖所控,成为寄魂法器。当太阳神力攻击丹鼎时,残魂激荡,误以为死敌尚在,故而引发战意化作金乌。金乌现,残魂复苏,巫妖所寄之魂自然被仙家神魂杀灭。”

“巫妖王就这么死了?”萨恩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惊愕。“可是既然巫妖王已经死掉,那骑士呢?”

鸿明和利奥波特对望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激发神力本就是一种献祭,必须用生命作为代价。”灰袍法师轻轻一叹。

“金乌既出,一往无前,所过之处万物尽焚,又岂能放过死敌?想来那骑士已经跟僵尸骸骨一起被阳火燃尽,只剩下这把神力逸散的宝剑。”鸿明伸手拔出了沙地里的长剑,那是一把双手大剑,长而锋利,剑柄处铭刻着繁复花纹,只是曾经夺目的光彩如今已经尽去,变得跟其他凡剑别无二致。单手轻抚剑锋,鸿明只觉心底一阵怅然。

“诸神之战让桑坦尼变做一座鬼城,太阳神之死让自己的子民承受了千百年的磨难,所谓的神器丹火让邪恶法师变成了不怕日光的巫妖鬼王,进而残害无数沙漠弃民的生命。如今这场小型的神之战却恰恰相反,同样的太阳神力,同样的神器丹火,最后除掉了巫妖王,拯救了桑坦尼故址,赎回了无数弃民的灵魂,仅凭一个意念和决心……”利奥波特轻轻摇了摇头,“只有命运女神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吧。”

“天道轮回,一饮一啄,机缘玄妙莫过于此。”鸿明放下手中长剑,“若我们不救他,如今也早已命丧此处。若他不来此处,那旱魃巫妖必将为祸天下,无数黎民将死于非命。这一场战斗,也算是求仁得仁。”

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黄沙,巨大的桑坦尼遗址在西沉的日光照耀下显得愈发寂寥空旷,诡异的红色已经全数消退,如今的桑坦尼恢复了自己最真实的样貌,千百年的时光也无法抹杀它惊人的规模和曾经的辉煌,也衬得今日这场大战越发的悲壮惨烈。在这城市的阴影下,三人都静静无语,站在由时光凝结的砂砾中,任思绪飞转。

许久之后,鸿明一叹,“今日就在此处安营吧,我法力已尽,需调养几日方可恢复。”

这场大战确实耗光了众人体力,其他两人也不再多言,分别坐下调养生息。鸿明却没有马上入定,盘膝坐下后,他重新把那把大剑放在膝头,用手指轻轻抚摸剑身。跟几天前的神光内敛不同,如今这把荣耀圣剑就像蒙尘的珍珠一般,再也没有丝毫力量存在。但是在这把无比平凡,甚至有丝脆弱的剑上,鸿明却隐隐感到了一丝神魂之意,不是来自曾经的太阳主神,而是来自……那位骑士。

能够引发千百年前神器的威能,能够一剑激出上古真仙的残魂,也能在金乌真火之下让这把凡剑完好无损保存下来,那位骑士确实有资格在剑上留下一抹印记。只是这抹印记细细辨来,却并非是愤怒或悲哀,而是一阵纯正的喜意。没错,就如同九州鼎青铜壁上那只金乌古拙却欢喜的身影,不带任何杂质。

鸿明隐隐发觉,也许激起仙家残魂的并非是单纯战意,也有骑士自身对于故乡的依恋,这份思乡执念与残魂中的乡愁交相辉映,才能引发如此浩瀚的一击。而如同残魂一般,骑士在杀灭控制自己族人的巫妖王之后,也了却所有心愿,不再彷徨,不再遗憾,只有一抹至纯的喜意流淌。

故乡、故土。

鸿明慢慢闭上了眼睛。思乡之情对他而言其实颇为陌生,八岁即入高府,丧母失友后转投蓬莱,这两百余年,他的所有心神都花在了修炼通窍上,即便来到奥伦世界,也只是关心缺乏金气的异界对他的修行是否有害,思虑他来此界的机缘究竟为何,除此之外,他又何曾有过半份思乡之意。他的故人在何方,乡情为何物,魂牵梦绕的家园又是哪里,崇高?蓬莱?

这思绪伴着一阵寂寥涌上心间,在这广袤的沙漠中,在这残败的古城前,犹若翻腾江水,一发不可收拾,鸿明只觉得心神一阵动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胸中徘徊,暗自咬牙想强行压制,未曾想这丝情绪伴随着热意在体内运转,片刻之后,突然啪的一声,击碎了极泉屏障。鸿明一愣,漫长五十载,任凭如何磨砺剑技,坚守本心都无法动摇的大穴,就这么破了?就因为他触景生情,心神波荡这一瞬?感受着流淌在心间的真气,鸿明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入道时老祖所传真法,想到了自己外出游历时老祖的嘱托。

“尚未通情,如何忘情?”他低声言道,“原来老祖所说的历红尘,是要我重新感悟七情六欲,磨砺心神?可是这七情……”

他指尖突然被剑锋冷意一激,不由低头直视膝上长剑,月光洒在剑身上,映出他锐利的眉眼,常年紧锁眉峰让他的杀机和戾气外露,在月光下更是渗出森然冷意。一阵阵欢愉却从剑上传出,和他指尖的真气相应相合。这一刻,鸿明心头突然一松,紧锁的眉峰舒展开来。二百年了,他从未有一天真正感受过自身情绪,只想把自己化作一柄利刃,斩断所有凡尘枷锁,不再被七情所困。然则他心中的怒意却从未消散,这份怒意让他的剑无坚不摧,却也阻的他穴窍再难开启。这两百年间,他是否产生过一丝喜意,感受过一份欢愉?

哀而不伤,被剥夺自由,丧失家园,也从未放弃;哪怕神魂尽消,献出生命,只因可以重归故土就喜难自持。此情此景,又如何不让他动容。原来自己的斩灭七情,不过是畏缩不前,不愿再被七情所伤,但是世间诸般思绪又何止悲、怒两种,自己那近乎千载的寿命,又如何能在此裹足不前!

缓缓闭上了双目,鸿明静心入定,运转心神任体内仅存一抹真气顺流而下,青灵、阴郄、神门、少冲,四穴随着心意一一破开,手少阴脉彻底贯通。没有剑舞,也没有金气,但是一抹热流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体内,火色赤红,顺着窍穴皆通的心脉直落灵台。没有其他五行相继,它显得有些寂寥,只在心间旋转凝练,并不化作白芒直入丹田,但是这确实是不折不扣的进境。虽然仍未彻底通窍,但是对他而言,火将不再是卡关壁垒。慢慢的,他嫣红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历红尘,通七情,又何尝不是快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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