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惊恐着站起来,望向突然弹回床面上的罗廉,“博士!博士你怎么样了!”
豪金丝医生赶来,用手电筒检视罗廉的瞳孔,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11点22分am,请节哀。”拍了拍阿尔伯特的肩膀,便走出去处理因为停电而陷入慌乱的住院部。
“天啊……博士……”阿尔伯特伸手握住罗廉的手腕,垂下脑袋,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门虚掩着,医护人员奔跑的声音,仪器和运送床被拖拽的声音似乎都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猛然间,阿尔伯特感觉到罗廉的手指忽然扼住了他的手腕,一阵大力的抽吸之后,原本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的罗廉在阿尔伯特睁大的双眼中坐了起来。
“博士……”
缓缓地平复呼吸,罗廉适应了并不明亮的病房。
他动了动自己的双腿,膝盖蜷了起来。伸手解开缠绕在胸上的绷带,肌肤上已经没有了伤痕。
信手摘掉缠绕在额头上的绷带,扯开呼吸机,他还活着。
一切都像做了一场梦。
“哈……哈哈,博士,你还活着!”已经陷入绝望的研究生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来。
那句话,似乎提醒了罗廉什么。
“菲尔特呢?你有没有看见他?”罗廉拽过阿尔伯特的衣领问道。
“没有……博士现在是白天,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看见菲尔特?”
白天?没错,自己被他带来的时候已经是开始日出了。
无数人觉得浪漫而美好的时刻,却是那个人的地狱。
罗廉环顾四周,忽然猛地从床上跑了下来,阿尔伯特伸手却没有抓住他。
“菲尔特——菲尔特——”
罗廉大叫着。
四周人来人往,医生,护士,病患还有不知所措的家属们,可惜都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人。
他觉得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可是却不属于这个世界。
“菲尔特!你在哪里!”罗廉挤过抢救病患的医护人流,一间一间拍开病房还有医护室的门。
都不在,哪里都不在。
终于来到了洗手间的门前。
门板另一侧的菲尔特笑了笑。
他曾经无数次地希望这个倔强的男人能够如此急迫而渴望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一场宿命的轮回。
但不是现在。
他的无力与狼狈,他不想让他看见。于是,屏住呼吸,就怕罗廉察觉到丝毫的端倪。
罗廉一间一间拍开隔间的门板,终于来到菲尔特的面前。
他停住了,就像每一次在实验室里新发现的预感,他知道,菲尔特就在那里。
“菲尔特……”
“不要进来……也不要看我。”
嘶哑的声音就似在沙漠中扬起的微澜,摩 擦着空气也摩 擦着罗廉的心脏。
“你还活着吗?”罗廉听见他的声音,用光着的脚踹了踹门。
“我要是死了,还能和你说话吗?”菲尔特笑了笑,靠着墙壁,伸手摸上自己脸颊上被日光灼烧之后深浅不一的痕迹,他已经很幸运了,肺部的功能恢复了一些,能够勉强进行呼吸。
“我还是人类。”
“我知道,我没有转变你。”
“我的意思是说,”罗廉伸出手掌,按在门上,“我可能活的不会像你一样久,所以我没有像你一样多的时间来了解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所以呢?”菲尔特闭上眼睛,那个人的心跳如此平缓而温和,是他挚爱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三更,要掉我老命……
休息……休息一下……
Delicate heart 17
“我想了解全部的你,你优雅的样子,你迷倒众生的样子,你对生死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为我……不顾一切的样子,我都看过了。但是,你脆弱的样子,我却没有见过。”
“可是我不想你看见。我不需要你因为我救了你或者我很狼狈而感激我或者同情我。我希望你永远是罗廉,不要因为别人为你做了什么而改变自己的方向。”菲尔特沉稳的语调缓缓道来。
罗廉笑了笑,手掌拍了拍门板,“我现在的方向就是一定要看见你。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踹门进去了!”
摇了摇头,门那边的人无奈地伸手将门闩打开,“你除了固执,还很任性……”
话音刚落,只感觉眼前人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狂 吻。
菲尔特伸出手稳住对方的身体,温暖的嘴唇大力地触碰吮吸着他的唇角和唇缝,菲尔特有些恍然,那就像是一场甜得随时都会消失的梦。
热情被点燃,菲尔特勒紧怀中的人,张开嘴唇放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舌头进来。
热烈地纠缠之后,罗廉缓缓退出对方的口腔,低下头来看着菲尔特。
“我吓到你了?”菲尔特的声音很轻。
没有灯光的洗手间里,罗廉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的指尖划过菲尔特脸上被烧伤的痕迹,轻笑了一声,“是吓到我了。因为你就算满脸是伤疤,看起来也挺迷人。”
“你也吓到我了,”菲尔特收紧自己的怀抱,使得罗廉更加紧贴向自己,“你的吻技实在太烂了。”
罗廉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梢,低下头来含住菲尔特的下巴,引得一向自制的血族不由得扬起头来,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罗廉细细亲吻着他的脖颈,将脑袋放在菲尔特的肩膀上。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
“寻找……是很辛苦的过程。”
“我知道。”
罗廉将额头顶着对方,很认真地看着菲尔特,“原来你真的……爱上我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菲尔特笑了起来,目光就似看着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如果我承认,你会把这个给我吗?”罗廉将那个小巧的玻璃瓶从菲尔特的颈间拽了出来。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菲尔特只是看着罗廉,对方低垂的睫毛是如此诱惑的美感。
“但是我给你的却很少。”罗廉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脸颊贴在菲尔特满是灼伤的肌肤上。
“没关系。”菲尔特的手指滑入罗廉脑后的发丝中,“让我抱着你。就像现在这样。”
罗廉不再说话,静静任由菲尔特环抱着,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像是一片寂静的海洋。
头顶一阵闪烁划过,医院来电了。外面的世界似乎正忙碌着回到正轨。
医院楼顶上,少年的发丝勾勒出风的曲线,脸上是几分俏皮的微笑,倚着水塔,看着远处的高楼林立,“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谢谢。”
夜幕再次降临,莱娜踩着高跟鞋和她的搭档一起来到医院。
豪金丝医生有些紧张地接待了他们。
“真的很抱歉,医院因为一些意外停电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们也不知道D探员的尸体是怎么……”
莱娜笑着挥了挥手,“没关系,他已经回家了。”
“回家……”
双眼目视向一脸疑惑的一声,莱娜的微笑缓如抽丝,接过搭档带来的一份文件,“请您在这里签字。”
那是一份出院同意书。
当两位FBI探员离开的时候,值班的护士不解地看着豪金丝医生呆坐在原处。
罗廉和菲尔特坐在出租车的后面,司机旁的座位上坐着阿尔伯特,这个家伙因为疲倦已经倚着车窗睡着了。
“安娜贝拉和杰夫呢?”罗廉用手指在窗子上的水汽中画出一个一个的小圈。
“他们由莱娜负责移交日光法庭。”
“洁西敏呢?”
“他死了。那间仓库后来失火,他的尸体被烧掉了。”菲尔特伸手握上罗廉的手指,皱起了眉头。
路边一栋大楼的顶端,欧利文?拉尔森伫立着俯视他们离开:菲尔特,你杀死我的血系时还真是干脆啊。
脑袋转过微妙的角度,菲尔特露出一丝笑意:你要为他报仇吗?
欧利文转身,城市灯火在他的背影上留下一片斑斓:他不值得。但是属于我的,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怎么了?”罗廉用手肘撞了撞菲尔特。
“没什么。”
刚推开实验室的门,就看见杵着拐杖的梅兰尼还有麦克迎了上来。
“博士!我只是修养几天而已,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好吗?”梅兰尼的高跟鞋声音被拐杖的声音取代,这让罗廉听起来有些不大习惯。
麦克则更加干脆地抱住他的双腿,用几分委屈的语调说:“博士……阿尔伯特已经好久没有给我东西吃了!”
罗廉伸手摸了摸麦克的脑袋,忽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回来了”的感觉。
“好啦好啦!”罗廉拍了拍手,“今天晚上我们要把这件案子的报告赶出来。阿尔伯特由你负责鉴证报告,梅兰尼你帮我看住阿尔伯特,我希望他能一次性完成,不要再出什么别的差错。我也会在这里完成案情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