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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生(58)

作者: 红糖/袖刀 阅读记录

琉风眼中竟现出了难得的一丝温柔,如风筝的线,另一端却抓在翠生手里。

“哪个不知道神机院的琉风本事了得啊!大冷天的,我们这些小角色只能闷在被窝里睡大觉,可是你琉风不怕冷啊!巴巴地坐在我窗沿上,是来给我添被的吗?”

只见翠生一张红角小嘴吧吧清脆,字字点题,琉风眼中那刚涌出的一丝温柔也被扯断。

说完,翠生便跳开老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琉风手上。

琉风显是注意到了这点,反倒笑了:“你以为我会跟你动手?”

只见翠生赤着脚丫,衬在深青色的地上,显得玉足更是粉白可爱,白色的睡裤松松地挽着,露出两截精美的脚踝,如玉琢成。

翠生不自在地缩了缩脚趾,身子仍然呈防备状态,琉风哑然失笑,想起了那个叫白痴的人,也曾如此对己。

不禁动容道:“我这样看你,你是否觉得很厌恶?”

翠生完全没料到对方竟冒出这样一句,脱口道:“怎么会呢!”

琉风显是很满意这个答案,薄唇轻调,一个短小的弧度在唇上绽放,道:“那就好,别冻着了。”

说罢,修长的身子又已晃上窗台,背对翠生而立。

“我等三试的时候再和你较量。”琉风微微回首,月光打在他眉骨与颧骨,精致的轮廓被高光点亮。

“你的朋友,留在这里很危险,给你提个醒。”

他到底是来干吗的?

琉风走后,翠生合紧了窗子,却也一时没能入睡。

看来鹤蓝在这里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琉风是一个,还有别人,有人要拿鹤蓝开刀?为了什么呢,为了试炼会前挫败我们的锐气,还是……因为别的?

翠生想到别的原因,脑中便不由自主的浮出石璞的面容。

这么说,琉风只是来提醒的,大会当前,白天出现自然不方便,但是他在窗户下到底呆了多久?

翠生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不雅的睡姿都被琉风看了去,心里便不是滋味。

初三,主院长阶前已清理出一片偌大的空场,代表喜庆的灯笼已被收拾干净,主院及周围的空气都被一种肃穆的气息笼罩,这气息一波波荡漾开来,紧张的气氛缓慢地侵袭到各主院所、各分院所、各弟子居所。

翠生的紧张感只系在了鹤蓝身上,他牢记着琉风的提醒,与鹤蓝寸步不离。

初四,长阶上已悄然矗立着一口沉黑大锅,说是锅,不如说是壶,巨大的药壶。

药壶肚身滚圆,最胖处需二人合抱;一把一嘴,把作龙尾,斜插于壶腹上方,呈飞天状;嘴如龙口,昂首吐珠,壶腹注满后将从此处飘出丝丝药气。从阶下向上望去,确如一尾蛰伏的黑龙,正欲擎空而飞。

每一个路过长阶的人都会驻足良久。

再有一日,那龙壶里将盛满还尘汤。

翠生从小厨房回来时已是傍晚,鹤蓝与见钱来聊得甚是投机,仍天南地北地扯着。

回到房里,发现那尊碧玺雀鸟下压着一纸,上面寥寥几句,正是云翡的笔迹。

“生:

我已试探过藿白师傅,无甚收获,想来不是章戎所寻之人。

云翡”

什么试探藿白师傅?章戎?

原来是那事,短短几日竟似忘得干净!这云翡,那日还说不该帮章戎找那人,现在却还记挂着。

翠生暗地里一笑,心中却是恍然,自从鹤蓝出现这几日,许多事情似乎都被抛到了脑后。

还有一天便是一试的日子,自己原应与云翡一起围坐在师兄弟中,守着一方暖炉,温点淡酒,或真或假地探讨直至夜深。

想到此处,头皮一紧,便向云翡房间方向走去。

他与云翡房间只隔一条窄廊,此时天色昏沉,廊内无光,但见云翡房门虚掩,透出一缝光线,明亮得刺眼,半似邀约,半似婉拒。

翠生刚待推门,里面正传出一阵哄笑。

一个人说了句什么,另外几个人立时插话,又是一阵哄笑,不用细听便知,话题始终围绕着试炼会。

原来已经齐聚在此……熟悉的笑声,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

唯有他,站在不熟悉的位置。

回头看看身后的窄廊,是一尺笔直的幽黑,独独把他拢住。

抬头看看眼前的门扉,是一丝温婉的暖光,独独把他隔出。

只一步便可做回自己,他推门的手反转过来,中指指节对上门板,便待敲扣,却忽的想起什么似的,收回,变作食指细细顺着木纹滑下,转身,没入那昏沉的窄廊。

他想的是,为什么刚才没有推门,而是敲门呢?

初五的凌晨,众人才从云翡屋里散去。

云翡望着他们的背影一个个不见了,才收回笑容,木然地望着廊前那头的那扇门,只余疲惫,瞥见地上一纸白色,俯身拾起,纸片已被攥成一条,字迹仿佛洇了水般模糊难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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