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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生(70)

作者: 红糖/袖刀 阅读记录

不知是什么酒,香气四溢,清澈爽辣。

翠生张嘴,一股酒气,不由拧了拧眉头:“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你看着,我喝,更不厚道。”

鹤蓝笑而不语,截过话头:“看不出来,你酒量不错啊,看来两坛我都备少了。”

翠生喝酒不红脸,反倒越发清俊,眼底波光潋滟,“你说奇怪不奇怪,上一次喝酒是在……师傅那里……我喝了区区几杯就人事不知了……当时只想,喝醉原来这么容易。”说到此处,紧了嘴角,眼梢半寐,抬眼望向窗外一轮明月。

心里却想,那时的月色比现在皎洁多了,云翡把我捂在被子里,说不可与女子交好。当时自己追问他为什么,他窘迫地一语带过……但现在的月色……恩,比那时刺眼。想着,眼角涌出一滴冰凉,哎,酒也辣得很,没有上次的香。

鹤蓝看着他,半晌不语。

渐渐的,明亮的目光化作一团雾气,轻声说着:

“我知道你在想他,但我与他不同,我喜欢的东西,便会努力去争取。只是这次他比较狠,竟用这么惨烈的法子,在你心里留下记号。”

说罢再看翠生,他半数身子懒懒地贴在桌上,半数头发懒懒的顺在胸前,微憨的醉态冲淡了骨子里的清冷,些许的忧愁合着身子的清瘦,杏眶微红,拢着层水雾,如波心涟漪,弥漫出几点泪光。

鹤蓝心中砰然一动,手已轻轻拂上他的脸庞,慢慢摩梭,手掌拢着翠生脸庞,如捧着珠玉,手指划过鼻稍,停在眼角,捋着眉目,揩去眼角那滴冰凉,不留痕迹。

翠生心中却打了个结突,脸上的手没有丝毫温度!

定睛再看鹤蓝,朗阔的眉眼竟模糊起来,想要撑起身子坐正,却觉触手无力。

“你……害我?”

嘴刚张开又复合上,为什么声音听来很遥远?

是听不见还是说不出?

“我只能让你恨我了……也算是害了你吧。”

显然他听到了。

然而鹤蓝的声音在翠生此时听来,也如回声般,模糊而不真切。

翠生用力看着他,用力的眨眼,眼前的光线与暗影逐渐交融成一团,成了惨谈的灰。

身上乏软,可耻的是脑子还运转自如。

明亮的笑眼,斟满的酒盏,犹在脑海浮动,挥之不去。

重逢与相聚,不过是算计的筹码,氤氲热气里,唇齿间的纠缠,不过是蝇头小利。

翠生抛出一个璀璨微笑,弩着气站起,却又一头栽下,鹤蓝两步一并,将垂软的身子抄在怀里。

酒气与体香扑鼻,顺势埋头下去,就着颈窝一点,深深吸嗅。

似乎多日的辗转难眠在这一呼一吸间才能稍得释放。

翠生愈加深刻地感到身子发木,听不清楚,看不清楚,鼻子、眼睛、耳朵、皮肤都仿佛被蜡汁浇注了似的,与空气间的万物隔绝起来。

然而心中却清晰的感受到那钝钝的痛楚,撕扯纠结。

你们都在骗我……

当那一丁点模糊影像也被黑暗吞没时,鹤蓝的声音似在耳边似在远处:“我出去看看,不要让他们找到你……”

然后身子便被放倒在一个平缓的所在。

又复寂静。

翠生睁大双眼,却是一片绝望的漆黑。

凝神念决,没有丝毫动静,连鬼感也被封得死死的。

什么毒物,如此霸道?

翠生回味鹤蓝临走时说的话:不要让他们找到你……

他们,是指谁?

师傅,师兄弟,还是另有其人?

师傅他们此刻大概还在主院庆祝,不醉不归……难道……!!

翠生心里一冷。

鹤蓝出现的那天,明亮的阳光里,见钱来说:“……转了一天一宿,还是我手下的小厨倒垃圾时发现的……”

小厨,又叫小厮,忙忙碌碌的一群人,平日便是采买,送货,由于试炼会的召开,最近新招了许多,但也没有人留意。

试炼会上在主宾席间穿梭往返的人,推着小车吃力运酒的人,还有拎了两坛酒笑语相陪的鹤蓝……

不但眼前是一团漆黑,连脑袋里都乌糟起来。

愁肠百结的重逢,黯然神伤的离别,庄严肃穆的灯火辉煌,叵测诡异的试炼大会,一个又一个片段闪回在脑中,合成一场闹剧。

是谁,是谁?如果酒有问题,为什么自己竟没有察觉?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翠生忽然忆起,那个夜晚,琉风清冷的质问:“此间的地址,你竟然透露给他?”

心口一槌,咣当作响。

谁欺骗了谁。

没有恐惧,只余绝望。

许是一会功夫,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翠生,你听得到我吗?”

若是平时,只怕这人在十米以外的时候便已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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