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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臣(104)

作者: 红糖/袖刀 阅读记录

络绎忍不住便向乐声来处望去,正在此时常夏绝却对他道:“瞧瞧,今天竟把非衣引出来了,真是难得!”说着,扭头向身旁望去,目中柔光尽显。

非衣?听名字是个优伶,但既是优伶又怎么能大大方方坐在西疆皇帝身旁?出入这宫宴也如入无人之境?

络绎随之瞅去,但被常夏绝挡着,他只看得到横架在对方膝上的古琴一截,以及火红的衣饰一角,就这一眼,他笃定了自己不喜欢此人。

要知道大苏乃琴技源头,琴之所以美好,与技巧有关,但也与弹琴者的气质有关。

他不懂乐理,但却懂得欣赏美的事物,在他的印象里,调琴者必然要一身风流傲骨,穿淡色的衣衫,甩流云的广袖,拨弄琴弦的十指必然要只露一半,那才美不胜收。

但眼前这人,一身火红华服,已然破坏了美感,再如何尊贵,也难逃一个字:俗。

常夏绝却很欣赏他,笑吟吟的为络绎介绍:“说起来,非衣也是大苏人士呢。”

原来他便是之前宫人口中的那个“苏朝贵客”,就是这人惹得西疆皇帝为他在行宫筑苏朝水榭?络绎笑着举起一杯酒作答,仰头饮尽的功夫向常夏绝望去,只见后者自从那非衣落座后,目光便再也不看别处,而那目光中饱含的宠溺与柔情,哪还有先前那股子阴霾霸道?

金殿之上,他眼里只有他一人。

这份情愫,络绎太懂不过。

络绎在心中冷笑,笑过却又释然,你看不起人家,人家也未必看得起你,在旁人眼中,只怕你与他,也没什么区别……一个卖笑,一个卖主,说起来,你还不如人家。

那人倒也傲气,常夏绝在旁边滔滔不绝说了半会话,始终不见他应一声,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抬起头向络绎这边欠欠身,算是打过招呼。

非衣转过脸的一瞬间,络绎心里仿佛被什么大力撞了一下,刚喝下的酒又热辣辣盘桧在喉间,炝得他难受。

那人,那眼,那脸型……太像了。

和苏殒太像了。

非衣似是习惯了这种目光,见他呆愣也没觉得奇怪,反而微微一笑,手指再一次抚上琴弦,优雅的继续弹奏起来。

宴上有了非衣助兴,又是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热闹情形,没人注意到络绎这个小小的失误。

常夏绝的目光也始终粘在非衣身上。

但看到那样一双眸子,络绎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以至于他觉得这一晚是那么不真实,不真实得好像一个幻镜,他的计谋,他的努力,他受到的嘲讽,他流过的汗,打败的对手,一切都因为那个仅仅和苏殒有三分相似的男子而变得不真切起来。

席间络绎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扫向那人,那人的侧面,那人低垂了头,那人喝了一杯酒,那人似嗔非嗔的微笑……直到宴会结束,他才确定,他到底不是他,他们完全不像,他的苏殒是高高在上的,是雨过天晴的月光,是暖冬三月的艳阳,而这个叫做非衣的优伶,不过是他映在水里的一摊倒影罢了,及不上的。可他自己也不清楚,余下的这半场宴会,他究竟是在研究他们有什么不同,还是在借这个赝品来回忆那个远在大苏的男人。

……

络绎做不到与这个人侃侃而谈,他也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可谈的,那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反倒叙旧似的说:“小人久仰络家公子大名。”

络绎回过头定睛看他,非衣迎着月光,身影显得越发修长,明明是素雅的样貌,却被身上如火的红衣衬得异常浓艳,雾气缭绕间,仿佛树魈成了精。

络绎确定自己原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这句久仰从何而来,当下冷冷别开脸,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人却笑了,“络大人看见我,是不是想起故人了?有人说……我和他长得有点像……”

这回络绎的脸色真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其实咱们是一类人,你根本不必瞧不起我……”说着向他靠近一步,仰起下巴轻声说道:“我姓裴。说起来,家父与令祖父还是旧识。”

“你……你是……”络绎模模糊糊好像想起了什么,却不真切。

“我叫裴章,裴家最没出息的二子。”

裴章……

络绎想起来了,他曾在苏殒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他是被贪得无厌的父亲送到当时的太子苏觞府里做男宠的,但苏觞死后,他却挑拨太子生前豢养的一批死士刺杀新帝,最后死士落网,无一幸免,而这个始作俑者却早已桃之夭夭,不知所踪。

原来……他竟来到了西疆。

络绎始终不信,一个被送到人家床上的男子真的会对那人产生感情吗,当时还道那不过是苏殒的另一个障眼法,想到此,他不禁问道:“那次行刺,当真是你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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