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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臣(99)

作者: 红糖/袖刀 阅读记录

原是有人不满,撂了筷啊。

络绎抬头向那桌望去,然而目光还未企及,便听仍是对首的方向,从另一桌上传来闷闷的一句:“睡惯了苏帝的床,自然睡哪都觉得硬了。”

这话一出,四周便暴起一阵嗤嗤的笑声。

络绎面色微变,余光向右面首座常夏绝的方向轻瞥,只见后者正持勺轻舀一小盅不知是汤还是粥的玩意儿,似没听到方才的动静,然而双眉轻挑,又似饶有兴味。

好,原来你叫我来,不过是为辱我,既然你想看戏,我便让你看个够本。

从未迈入殿阁起就被侍卫的轻蔑目光拱起的火在此时终于沸沸腾腾燃烧起来。

络绎抿着唇,似不经意间向对首一排人等轻扫过眼。

此刻宴上气氛又已恢复到初初的静绝,只是更加微妙,初始众人对他的打望还出于新奇和探究,想看看这个一夕之间从功将变为罪臣的十恶不赦之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叛国贼子,放在哪一朝都令人不齿,更何况络绎还叛的这么彻底,在战场上直接给了大苏回马一枪,这么样的一个人,放在哪里都难保养得熟,为什么吾王还要带回来?

这种讶异的情绪在络绎进殿后终于升至一个顶点,他没穿西疆服色,他见吾王不拜,得吾王敬酒还毫不惊喜,还说吾王的宫殿不舒服!

无论摔筷也好,出言揭短也罢,都叫在座的众人舒坦,骂得好!

静默里,有暗流潜动。

包括常夏绝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等络绎如何回应。

这种境地下,当日揽翠峰上的毒仞贴喉不过是牛刀初试而已,真正的考验,正一波波袭来,如果过不去这道坎,相信今后的道路会离他预期的越来越远。

“是啊,有些东西习惯了一时还真不好改。”络绎直面那挑衅之人,微微笑道。

那人许是没料到他竟如此心平气和的回话,而且还顺着他话里的羞辱说,略微一怔,很快又道:“哈哈,你既然如此贪恋那苏朝皇帝的高床暖枕,又何必来我西疆?”

“这不是才能凸显鄙人的诚意么?我络绎为了投效贵国,连习惯都能抛却。”

那人被他噎得又是一怔。

络绎心中暗喜,他果然没料错,西疆与大苏截然相反,端得是重武轻文得厉害,这种接风的宫宴的场合,竟连一个文臣都没有,这样更好办了。络绎举目四望,这满目坐着的无一不是五大三粗的壮人莽汉,想来官职不是将军就是参将,难怪那么激进,可惜却没脑子。

“咄!既然说诚意,为何还穿着大苏服饰?!”另一人忽然喝道。

络绎嘿然一笑,拢了拢袖口,道:“这位大人,难道您没看见鄙人的座次么?”

“什么?”

络绎稍稍向右颌首,道:“这里明明是客位,如果吾王当真用我信我,将我视为贵国一子,便该令我入末席去,与众位西疆勇士一同推杯换盏,既然仍视我为苏朝客人,我又有何凭借敢换上西疆服饰?”说到此,拾起黑玉酒杯饮了一大口,叹道:“真是伤心!”

一句话将立场撇清,不是我络绎自视高,而是你们王尚未许我什么。

放下酒杯,侧耳倾听右首动静,常夏绝仍未出声,络绎心里一沉,又听先前挑衅那人已然喝道:“我王自然不屑收你这无用之人,何况还是……”

不待他继续讥讽,络绎打断他,眯眼笑道:“无用?大人你在说哪个?是哪个被我这无用之人兵败三十里,与胜利失之交臂?”

此言一出,仿若揭开一层厚厚的伤疤,只听在场众人猛吸一口凉气。

其实那挑衅之人便是西疆第一勇士,也是世袭的虎獠将军——紫冗,这次出讨大苏便是由他带兵,被困在白水城外断了军粮的是他,最后含着满腔闷气撤后三十里的也是他。

这紫冗早在战局出现转败的端倪时就派人打探过对方的领将,得知那只是一届初入沙场的毛头小子时,心中的讶异与不甘可想而知,但那时他对这个叫络绎的青年还是钦佩的。

紫冗曾带兵征讨过西疆相邻的附属小国,所到之处无不披荆斩棘,而这一次的失败令他在喟然之余又燃起了一层熊熊斗志,更而生出棋逢对手之感,然而就是这么样一个难得令他钦佩的人,却做了叛国贼子。

络绎倒戈的那天,紫冗离得最近,他看着他缓缓向己方阵营走来,摘下头盔,放下利剑,突兀的跪下,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一颗星子刚升腾到夜空最高的位置便忽然陨落了,那种惺惺相惜之情,在那沉重的一跪里,化作沉甸甸的不齿与愤怒,不齿其作为,怒其不争。

“似乎你我也曾交过手,络绎敬将军一杯。”见对方半天没有出声,络绎也不想弄得太僵,向他举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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