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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枝桠/网络原名:莫愁(出书版)(27)

作者: 关就/阿六头 阅读记录

林白岩挑了挑眉,我为成功挑起他的好奇心而得意。

“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她说,林生,拿了快走吧,我最不喜欢人家挠我腰了,痒死人家了。”

林白岩听故事的认真表情实在有趣,目光灼亮,我一时玩心起,腾地站起来,以阴森森飘乎乎的声音凑到他前面调侃道,“林生,你的眼镜是不是掉了?”

林白岩嘴角勾出微微的弧度,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没有,小树妖。”

我恍然一震,觉得这个玩笑有些过了,突然脸红心热起来。

慌乱喝完剩下的水,咕噜咕噜,“我,我再去睡会,你忙你忙。”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逃,我也不想知道。

回房间躺下来,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无聊得望窗外渐渐垂下的暮色,这里的暮色没有大山的寂岑,无处不散发着野性的苍凉之美,我想起了那个漆黑的夏夜,我坐在无人的森林深处,苦苦寻找北斗星的踪迹,大喊大叫,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活着走出去。

四周隐隐约约有凄厉的狼嚎,还有唧唧虫鸣,我吓得全身发抖,胡乱喊着我爸,我抱着膝盖呜咽,“爸爸……妈妈……”

我拼命喊着“妈,妈,我害怕,妈,你在哪里……”

可是我妈听不到,千里之外,她安然睡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她听不到我的哭喊。

后来师兄如天神般出现,我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他轻柔拍着我的肩,我才抛却了一些被遗弃的伤感。

16岁以后,我开始爱恨分明,对“妈妈”两字弃之如敝屣,因为她对我爸的背叛,而20岁的那一夜,我终究认识到我是需要母亲的,很想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好好哭上一回,可她,已经离开我四年。

我叹了口气,猛摇头,想将脑子里的那些陈谷子的事甩出脑海,这下头更晕了,闭上眼睛晕乎乎了一阵,不自禁得想起师兄,这才浮起一个大大的疑问。

师兄家庭如此显赫,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深山野林跟我师傅拜师学艺?这不太像富家子弟的作风。

说起来,更有点反骨。

师父住在山上的这十年,陆续收过五个徒弟,我是唯一的女孩,除了师兄顾斐,其他三个师兄只在逢年过节时见过,他们也都各自有了事业,成家立业意气风发,一个在大学当了体育老师,一个在B市开了间上了规模的健身房,还有个转行做了商人,行商起来也是练家子的气势,胆大心细,平时也常约人比试一番,怕身体锈了。

再说师父。

师父年轻时凭着拳头走南闯北,追逐名追逐利,越要越多,大风大浪见识了个遍,中年时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儿子,自己也鬼门关晃了一遭,这才大彻大悟,放下名利隐退山林。

学武之人,比如师父,我的师兄们,甚至我,都有自己的故事,个中滋味自知,我多少有些理解师兄顾斐的反骨。

更何况,学武的人都有些侠骨仁心,希望凭一己之力惩强扶弱,只是我那三个师兄学成下山后,都经历过一段低潮期,甚至师父也经历过,理想只是个轻浮泡沫,现实是针,一戳即破。

师兄们来山上看望师父的时候,高谈外面的险恶,我在边上搬个板凳,师兄顾斐抿嘴静静听,我则傻乎乎笑,倒也没觉得太惆怅。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本来就不是自愿上山的,我之所以上山,是小地方的高中让我爸彻底绝望,才兴起的疯狂念头。

回忆师兄那时的肃然神情,我猜,他的背后必定也有个故事。

他走后,师父对他讳莫如深,不常提起,我曾经胡乱揣测,也旁敲侧击问师母,心想是不是脾气火爆的师兄惹恼了师父,可师母只是摸摸我的头温柔说道,“小斐是男孩子,男儿志在四方,也该走了。”

说是那么说,总觉得这俩老头老太还拿我当孩子,搪塞的借口冠冕堂皇的,却不太靠谱。

我总觉得我该知道的事,他们掖着不让我知道。

老头老太年纪大了,也玩起捉迷藏了,可苦了摸黑走路的我。

唉,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师兄身份显赫是个贵公子吗?不就是不想让我自卑吗?我都自卑那么久了,多一个师兄少一个师兄,其实都无所谓。

呵呵,细想起来,一晃八年,他们的身份都贵气了,陆丝是A大校长的女儿,我妈成了校长夫人,梁展他爸早就弃文从商,现下,梁展也是个公子哥了。

我连连苦笑。

晚饭的时候,我听到厨房有动静,走出去才看到,林白岩手忙脚乱煮面条,菜叶被他扔得七零八落的,好像刚经过了一轮大战。

他头发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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