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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211)

……

羊圈里羊群挤挤嚷嚷,把地上两个篮子撞翻,里头未收拾的羊毛被踩踏得满地狼藉。

栅栏边歪着一个水葫芦,依稀散着一抹红。

萧孑目下一扫,手握宝剑大步踅过去,却是一方海棠花儿的小布头巾。栅栏的木缝里还嵌着一珠耳环,晓得必是走之前用力摁进去的,一时冷郁的凤眸中镀满了杀气。

“砰——”阿耶阿娘尚在院子里收草药,但听院门一声撞响,抬头便看见马背上萧孑异常冷峻的英姿:“人呢?她在哪里?”

“是萧将军,那丫头怕是还在羊圈里等你……”

阿娘的话还未说完,“驾!”那一身铠甲凛凛却已经策马离开,转瞬便驰去了百米之外。



☆、『第八七回』乌龙

天乌压压的,烈日忽然被隐去了似的,旷野下风起尘扬。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风沙中疾走,黑篷布的装饰甚为低调,像在躲避着谁人追杀。

赶车的马夫面白清秀,看起来像个书生,问车里主人:“七公子,前边往哪里去?”

七公子即是慕容七。北逖京都已大乱,父皇应是已经断了气,二皇子与谬贵妃封锁消息不报,四皇子一党已发动羽林军逼宫。大皇兄接连多日音信全无,想来必是凶多吉少。

……更或者已经死了。

就因为汉妃出生,做尽了力所能及的逢迎与算计,最后也依旧挣不出那亲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拭不掉那卑贱的名头。

慕容煜清削的脸骨不由搐了搐,眸瞳里少见的泛开潮红。

他的心中很苍凉,只是紧箍着怀中酣沉的芜姜。车厢摇摇晃晃,忽而把她滚烫的身子撞进胸口,他便把她在怀里又紧了几分,动作异常的温柔。

小妞十五了,比他小去六岁,过了个年,身子似乎比冬日时候长大了一些,抱在怀中香香软软的暖人心肠。自从以后他的人生,便只剩下她这唯一一道慰藉。

慕容煜冷冷的嗓音从车帘内飘出:“入中原,往南越方向去……走得越远越好。逖人弃我,逐我归汉,自从我慕容七便是汉人一个。”

“是。”管家怅然答应一声,蓦地调了个马头。

“萧孑……萧哥哥……”车厢里,芜姜的脸颊儿越来越红,柔白的指尖不自觉地攀住慕容煜的肩,唇儿抵在他的颈下亲昵着,声音也似无魂。

慕容煜不由低头把她亲了亲:“乖,忍过去就好了。”

他的声音也异常温柔,这会儿很是珍惜她,又从盒子里掏出一颗冰片放入她的口唇中。

自此以后,他将把她视作一世相伴的小娇妻。此刻不是不可以动她,但他不想。他要让她一路昏睡,一直带到那个远离喧嚣的南越。在那个没有旧熟人的地方醒来,她除了他再没有别的选择,他要在那里郑重地、心无旁骛地与她融合。

“不要……我好热……”那冰片却苦,芜姜把药吐出来,不肯含下。那里如火如荼般烧灼得难受,只觉得要死了,渴望得着熟悉的疼与宠。小腿勾上慕容煜腰间的玉带,迷蒙间只把他当成了想念的萧孑。

那个蛇蝎心肠的郡主,竟然私自把他给的蒙汗药换成了烈性的醇药……次次换他的药!药量下得太狠,这般枯熬下去不知会落下甚么病根。这是逼着她与人欢好的节奏。若非因着时间紧迫,慕容煜此刻便踅回去碾了妲安的肚子。

该死的,慕容煜阴恶地龇了龇牙。

此刻的芜姜,小梨儿已然晕开红潮,在薄薄夏衫下勾勒出丰盈美丽。他是曾见过她的,在被匈奴人锁着脖子西去的大雪天下,她仰倒在雪地里,只剩下一抹薄薄的小衣与空泛的布裙儿。那时还像个小姑娘,不及现在这样的妩媚。

慕容煜简直可以想象萧孑平日里是怎样的挑教她,他甚至可以想象萧孑在欺弄她的时候,两个人是如何忘我的抵缠。

他心中不由醋意滚滚,像惩罚与泄愤一般,倾下薄唇在芜姜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听话,不要叫那人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只是我慕容氏的王妃。”

晓得再耗下去那毒便要入了芜姜的膏肓,慕容煜终于撩开长袍,准备与她先行了那解毒的路数。

那冷血的体魄,嚣悍也似龙蟒一般冰凉。芜姜只觉得肌骨一颤,猛地便睁开了眼睛。一直以为是萧孑,蓦然间却惊见慕容煜美到惑人的脸庞。吓得便要推搡挣扎,奈何全身上下竟是一丝儿力气都酝不起来,只是任由着慕容煜俯轧而下。

苍天呀……要死了!

“驾——”萧孑在旷野里疯狂打马。乌云愈压愈低,天际线上的最后一轮光晕似都被隐去。飞沙走石中,终于看见前方山道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摇摇晃晃地疾走。黑布的车帘子晃动,怎生明明看不见,却似能听见里头的扭拧与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