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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222)

“是。”仆从碎碎叨叨,看了眼夜色下萧孑俊逸的脸庞:“薛师兄预言这小子十年必反,果然十年不到,他便按捺不住那骨魂里的桀骜。不过看起来对凤仪小公主倒确是好,听说为着她,连家中老父亲都托师弟送去了南越,这次还给我们小公主寄了两颗石头大的金珠子……”



☆、『第九二回』芳香

街边的小摊子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香囊,花香沁人心脾。芜姜挑拣着,放在鼻间轻嗅。

摊主对萧孑笑道:“公子买上一个送给姑娘吧,我这里包的都是干花,百合安神,薄荷醒脑,月季美容颜,各种的都有。姑娘手上这个里头装的是白兰,夏天戴在身上正好能避蚊虫叮咬。”

萧孑低头问芜姜:“喜欢吗?”

芜姜点点头:“嗯,你买一个送我。”

他便蹭了蹭她的脸颊,问摊主:“多少银子?”

别人都问多少个铜板,只他倒是不食人间烟火。

“呃……五个铜板买一个。”小摊贩见他虽一身衣料简单,但英姿凛凛不似寻常身份,也不敢胡乱要价。

萧孑正欲甩给他二两银子,怎生手在腰间一覆,腰间却空了。凤目往周遭一扫,蹙着眉宇道:“该死,必是刚才那个小孩,你在这里等我。”

叫身后的黑熊几个护着芜姜,一道清健身影便风一般穿进了人群。

芜姜嗅着花干,问摊主:“可有适合男儿戴的,你再给我挑一个。”

“有咧。”摊主一边翻翻捡捡,一边睇了芜姜一眼,和颜笑道:“姑娘与公子打哪儿来?生得这样好看,我在这里摆了十多年摊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你这卖香囊的大伯真能哄人,不怪生意这样好。还能打哪儿来,自然是打城外进来。”芜姜调皮地抿嘴笑。

轱辘轱辘,一道轮椅徐徐从身后过来。“姑娘让一让,”听见男子浑沉的嗓音,她便往里头让了让,接过摊主递来的香囊在鼻间一嗅,说:“就这个吧,我哥哥从前就喜欢这种味道。”

声音娇而清灵,悦耳动听,杨衍抚在轮子上的手忍不住颤了颤——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荫绿的草地上,少年故作谦谦君子的采叶送花,把小女孩逗得咯咯笑。

“咯咯咯,太子哥哥,你背的是什么书?”玉兰花树下,她的小手抚着他的脸庞,也如枝头花瓣般馨香柔软。小小五六岁的年纪,眉间眼角就已藏不住娇媚。他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了,满心里都是哥哥对妹妹的宠。书就是背给她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亲着她的手指头儿,将她揽抱在马背上骑。

马蹄飞快,在初夏的林园里畅快驰骋,急得她的母妃燕姬在背后叫:“阿衍,阿衍,小心点。

倾国的容貌,却偏生一颗纯至无杂的心。眼睛里只是看着这个宝贝的女儿,心思浅到叫人一目了然。宫中妃嫔有规矩,见到他要叫太子,唯她一个叫自己“阿衍”,他也不与她计较,只是随着她叫。

那就是个美得没有多少头脑的女人,跟了父皇,满心里就是父皇。天下人都说是她祸了父亲的国,但他却知并不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母后的替身。

父皇与母后伉俪情深,母后难产早逝后,父皇多年伤心难愈。只是因着她与母后有那几分相似,所以才将她接进宫中。这个小了父皇十七岁的女人,从此就把父皇当成了生命中的天。

说来不过也只比自己虚长了六岁,说话间并无年岁的沟壑。他心知肚明,莫名便对她有些说不清的怜恤之意。因此对她所生的女儿,也特别的宠爱,从小将凤仪只视做至亲的小妹妹。

却不料她后来竟能够有那样的傲骨,为着替父皇守贞,甚至能舍得下这个娇如珠玉的女儿。

萧孑走回来,芜姜问他:“拿到了?”

“唔。给。”萧孑扔过来一个小纸包。

芜姜接在手里:“这是什么?”

“酸果饯。路上听你念叨了几遍,方才看见便买了。”萧孑揽住她的腰肢,噙了一枚送进她嫣红的唇瓣里。

这般宠溺。

街市上人山人海,身后的谈笑声渐自模糊。杨衍微弹指尖:“传令下去,景安城里所有的首饰与布庄,但凡是他萧孑看上之物,皆对他抬价十余倍。”

仆从一愣:“阁主的意思是……这门亲事不给那小子成?可看小公主方才的言辞,两个人倒很是浓情蜜意。”

“浓情蜜意么?你是忘了他从前的残恶。凤仪单纯,不谙人间情事,空被他一副皮相与花言巧语迷了心。人的本性难改,他生性里寡薄,不是不给,是不能让我的小妹被他得的太容易。最起码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