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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44)

听见身后马蹄声传来,回头看,看到是个十分清丽的小女孩,不由招呼芜姜道:“姑娘生得这般漂亮,如何全身上下一点首饰也无?哪有女孩儿脸上不涂胭脂,这样寡素,怎样招惹情郎的心?不如下马过来看看,我这里卖的可都是大梁都城来的宝贝~”

混惯了买卖江湖,油嘴皮子耍得可溜,一边夸口,一边往芜姜眉眼之间打量。

自古走南闯北的货郎总是花心,仗着新鲜稀奇玩意儿多,去到一处便习惯勾搭一处姑娘。

芜姜本来反感,觉得色迷迷叫人讨厌。但听到那句“这样寡素”,却想到萧孑今天说过的话——“可惜了是个黄毛丫头,太素。”

不由心里气闷,放慢了动作跳下来:“先别吹捧,给我看看你这里都有什么宝贝!”

“欸呀~那真是好极了!”货郎高兴不已,连忙牵马迎过来。

芜姜翻拣着,但见一对儿琥珀耳环幽光盈盈,便往耳垂上试戴,叫货郎拿来镜子给她看。

货郎盯着镜子里的芜姜,眼珠子便滴溜溜转:“姑娘面相生得这般贵重,一双妙目也像天生摄人的魂儿,要不要再挑个额饰,保准叫心上人看了移不动眼神。”话才说着,手上已经挑起来一条细细灿灿的坠珠链子。

后天就是族里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秋狩了,所有的姑娘们都会把最漂亮的自己打扮出来。往年芜姜不往心里去,这会儿想长口气呢,想了想便要在手里。货郎想帮她戴,她侧着额头一躲,自己在额际上比了一比便收起来。

“你再给我挑一小盒胭脂,我这会儿身上可没带银子,你得随我回去拿。”

一股凉风拂面,那少女额前刘海终于被风吹得翘起,货郎眯眼细打量,看到那黛眉尖果然一点嫣红,想都没想便痛快道:“好首饰恰遇见美丽的小主,那是它们来到这世上的荣幸。莫说陪姑娘走一路,就是白送……呃,就是便宜卖了与你也是可以的。”

悄悄敛下瞳孔中的精亮,默默跟在芜姜的身后打马。

萧孑与戒食一前一后从院子里出来,准备去操练场上练兵,抬头便看到芜姜领着个小货郎走过来。

那小货郎哈着个腰,抬头瞥见他,连忙身子一侧头一低避开视线。

明明素不相识。

萧孑不由微蹙眉宇,正想出声询问,却见芜姜根本目不斜视。他身量清伟,人尚且挡在门上,她已把他冷淡一撞,木僵僵地走了进去。

呵,小气妞,果然生气了……生气也好,免得时时黏人。萧孑暗自勾起嘴角,瞪了货郎一眼,便大步将将往外走去。

戒食回头看了眼芜姜的背影,几步追赶上来:“师哥,这妞看起来像很生气……我就说叫你别惹她吧!怎么办?这可是咱们的定时饭票!”

芜姜顿着步子才走到帐包外,便听到那家伙好整以瑕道:“出息,一顿不吃能把你饿死嚒?惯爱装,不用去哄,出不了半天她自己就能好。”

真是嚣张到可恶呀,把芜姜一颗少女心都糟蹋坏了……她才不信是自己主动送的吻呢,就算是,他既然把她啃成了那样,啃完了又说嫌她太素,这就是过分。女儿家送出的第一次,天晓得分量有多么重,他可以不当做一回事,但不能那样鄙薄。

芜姜便忿忿地想,这次偏要叫他“没出息”,他不道歉,她就一定不要理他。

从屋子里取了碎银出来,门前小货郎却不见了,不免又有些茫然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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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几百米外的荒道上,慕容煜着一袭通身黑袍,翘着靴子坐在一顶通体全黑的轿子里,听小货郎惴惴汇报。

这会儿撕下胡须与假面,原来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清俊侍卫。

“你可看清楚了,那天救他的小妞额头上有颗小红痣~”

北方逖国七皇子,绝色容颜倾天下。惯是个喜怒爱形于色的家伙,心情舒畅时喜着素淡清雅,倘若几时内心阴鸷,那色调一定不遮不掩的暗沉。

见主上今天穿着这么一通黑,连额心画着的也是黑到发紫的黑莲花,晓得心情一定是极度不好,侍卫们一个个都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应付。

“千真万确是她!那妞可不好骗,属下费了诸多口舌,才把她说动下马挑拣首饰,为了能有机会看她的眉尖,还给她亲自端了许久的镜子。后来去到她院子里,天晓得竟然碰到了萧将军,身边正是那天夜里猫进寨子的胖墩。”那侍卫低着个头,极尽全力描述着过程的艰辛,生怕主子不小心又赏下来甚么难以下咽的吃食。

“哼。”慕容煜摇着黑乌鸦毛玉骨小扇,听罢却不过冷厉地勾了勾嘴角。

他与大皇兄慕容烟乃自汉妃出生,母妃早逝,平素惯不得宠。今次这招合谋灭萧孑,原本为了讨取父皇的欢心,梁皇与他身边佞臣也满怀期许。结果原定半个月内把人头交差,时间过去了一月有余,那厮还是丁点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