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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110)+番外

作者: 一树樱桃 阅读记录

“砰!”

“啪!”

“哗啦!”

前一声是荣王一手肘捣在桌子上发出的闷响。

第二声是桌上的杯子跳了一下,击在托盏上的脆响。

后一声便是杯子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那热茶泼了一地,将荣王的长袍一角也溅湿了。

帝后吓了一跳,一起看着他。荣王从座上跳起来,面如红布一般,一个劲儿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不小心。”

皇后笑了笑说:“王叔您这样毛手毛脚的,倒像个年轻人似的。”

皇帝不悦地看着她说:“皇后,王叔是长辈,你怎么好这样对王叔说话!”

皇后一捂红唇:“哎哟,王叔对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妾身对着王叔就觉得像对着自家人一样,一时玩笑,都忘了辈份。也不能怪,王叔看着这样年轻,跟皇上您一道站出去,哪里像是叔侄,倒像是兄弟呢。”

一抑一扬,荣王这心里头忽上忽下的,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站在那儿倒觉得有几分尴尬了。

宫人们手脚利落,没一会便将地上收拾干净。荣王不过是衣角溅了些茶水,倒也不用去换衣裳,坐回座位上,心里头那个“李婉容”三个字不断地回味,喜忧参半着,一时间怔怔出了神。

“王叔今年有二十八了吧。”皇后继续跟皇帝说家常。

皇帝点点头说:“王叔属猴的,今年二十九了。”

“哦,我姨母是属龙的。”

皇后莫名其妙接了一句,两人又开始天南地北地乱扯。

荣王一颗心被皇后这一句话忽悠一下拉得老高,却迟迟不给放下去,他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一直不看他,嘴角却微微扬着的皇帝,惶惶不已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终于发现……

老子被这夫妻俩给玩儿了!

这心一定,荣王的风流气势便又慢慢回到了身上。

其实细想想帝后二人今日的言语神情,这里头还是透出不少信息来的。

荣王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迂回婉转。这夫妻两个太精明,只怕早就瞧出了一些端倪。他如今在冠军侯府讨不到好处,裴宜防着他就跟防着黄鼠狼似的,以前偶尔还能翻翻墙,现在墙脚都被他安上了铁蒺藜,裴锦的房前屋后更是不知加派了多少人手日夜看着,他连一点空隙也找不到。

所以听说皇后要将裴锦母女接入内廷,他才会觉得无边黑夜里总算露了一丝微明。

只是内廷不比侯府。

他翻侯府围墙,被裴宜发现了顶多就是被他拿着棍子追打一顿。

若他敢翻皇宫的内墙,只怕人才到地上,就要被剁成了肉馅。

如果皇帝皇后二人乐意促成,那裴宜也不能阻拦他。

荣王想明白这点,不觉又开始搓手,脸上也溢出笑容来。

“皇上,臣已经二十九岁了!”

还在跟皇后热烈讨论到底是和田的羊脂白玉好,还是辽东的岫玉好的皇帝回头看着他,笑着说:“是啊,王叔比朕大六岁呢。”

皇后也一脸纯真地看着荣王笑。

荣王咳了两声,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子叹了口气说:“看着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皇后笑着说:“王叔你这么帅,想当您王妃的女子一定很多啊,心动不如行动,快些给咱们娶一位婶婶来就好了嘛。”

荣王没听明白皇后说的帅是什么意思,不过总不会是说他“衰”,虽然他年近三十了还无妻无子听起来的确有些衰。

不过那句“心动不如行动”确实很对他胃口。

错过了那么多年,他也不想再度错过。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若不努力争取,他只怕自己将来死了都不能闭眼。

“还忘皇上和皇后成全。”荣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对他们行了一礼。

“王叔说的什么成全?”皇帝装糊涂,“若是有合心意的人,不妨对朕说,以王叔的人品家世,人家定是乐意的。”

荣王直起身,看着他苦笑一声道:“皇上又何苦戏弄臣,臣的心思,您二位早就知道了吧。”

不然皇后也不会将上书弹劾她的名册抄录了交给他处理,而他也不会那样尽心,花了忒大的人力物力去一一揪那些官员的尾巴。

“心思归心思。”皇后终于开了口,“只是那毕竟是本宫的长辈,想着她好,想着王叔您好,便不能使强的。您也知道,强扭的瓜儿不甜。这事成与不成,还在王叔。”

荣王闻言一振,对着皇后一揖到地:“还望皇后指点。”

“指点不敢当,您也是长辈,怎么敢指点您?”皇后站起身,还了半礼,“不过我那姨母虽是个软面性子,但钻了牛角尖怕是一时半会也难出来。心都被伤透了,想再捂暖和了便要花十倍百倍的功夫和耐心。所以我才说,这事成与不成,只在王叔您身上。”

荣王听到此处,不觉咽了口唾沫。

“您的人品和心意,我和皇上都清楚,咱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我这人性子直,有话也不想藏着掖着。我叫了她十年的母亲,便真当她是自己母亲一样地尊敬。她这些年过得辛苦,这里头或多或少也有我的不是。如今算是解脱出来,我自然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舒意。”

皇后看着荣王,见他眼角微红,不觉笑了笑:“她得有个人将她捧在手心里,爱着疼着,把破的地方补好了,把她的心暖回来。若没有人能做到,我倒宁愿她带着婉容就这样过下去。”

荣王红着眼角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皇后一眼说:“皇后待她的心,天地可昭。”说着,又郑重行了一礼。

“王叔这是做什么,好端端一家人说着话呢,你作个揖过来,她回过礼过去,朕都看得眼晕。”李睿笑呵呵地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再这样,下回朕可不敢请你在宫里头用膳了。”

荣王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总算又落了座。

皇后拿了桌上一个甜柑,一边剥一边对皇帝说:“对了,上回听说承郡王找您,是宗室里有什么事吗?”

李睿笑着也拿了一个柑子来剥,一旁的德宝要接过去帮着剥,被他抬手止了:“没什么,就是承郡王说他年纪老迈,想跟朕请辞宗人令。”

宗人令是宗室营的首脑,代表着宗室皇亲的声音。都是宗室亲贵,想要压服所有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大齐建国不久,虽说武德帝大封宗亲之后又大清洗过一番,宗室里的强枝儿被剪去了很多,但也是极强大的一股势力。

如今宗室里的老一辈被先帝清理得也差不多了,留下的多是年轻一辈,这些人年轻气盛不服管教,承郡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压服起来也的确十分吃力。

赵嫣容听着李睿这样说,眉梢微微一挑。

宗人令是个十分吃力又不大讨好的差事,但做好了又能握住相当大的权柄,的确,这人选对皇帝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宗室里的人若是全力挺着他,那他在朝堂上的声音便更有底气,历来宗室与朝臣互为制衡,彼此压制,不管哪一头过大都不是好事。当然,如果两头管事的都是自己人,那皇帝这个位子便能稳如泰山。

这时候又不担心荣王会与裴侯联手了?

皇后笑了笑说:“怎么,皇上还没有找着接替的人选?”

“难啊……”皇帝长叹了一声,摇着头端起了茶盏。

荣王再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就是白痴了。

“皇上若是现下没有合适的人选,臣倒是愿意毛遂自荐。”

李睿的双眉舒展开,他将荣王吊到现在,不过就是为了他这一句话。

不过他可不会就这样展露出自己的欢喜来,看了荣王一眼,皇帝摇了摇头说:“宗人令管的事情繁杂,那帮小子又多是刺儿头毛躁的,太难为王叔了。”

荣王苦笑一声:“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万望皇上许臣略尽绵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