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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19)

是这两个女人亲手料理了一切。

“……所以实际上,除了曲青君和任蔷,没有任何人亲眼看见曲天阳身上的致命伤口?”沈灯的目光落在于笙脸上,“浩意山庄也有绝顶枪法‘浩然枪’,这枪法是山庄女弟子都要练的。曲青君必然也练过。”

于笙和栾秋在这问话中都沉默了。只有栾苍水迅速接话:“如果曲天阳是曲青君刺杀的,那么任蔷为她掩饰也很自然。山庄大当家和二当家兄妹相残,传出去是一件大丑事,浩意山庄里其他弟子都必定受牵连,曲洱和栾秋、于笙他们,指不定会一世背着师门丑闻。”

“所以曲青君和任蔷决裂,另立门户?”沈灯摸着下巴。

一切都是推测,但栾秋那时候再也无法确凿地回答:她绝不会干这种事。

之后才有大会上,沈灯当场亮出慧光长舍的诸般罪证。

李舒和苦炼门几个人逃跑,浩意山庄和韦问星、欧阳大歌等人追了好长一路,回到云门馆别苑才知,曲青君不见了。

沈灯与岳莲楼联手,曲青君受了些伤,翻过墙头,跳入了沈水。

七霞码头的人在平澜城沿岸找了一个晚上,一无所获。

这诸般后续,传得比风还快。

李舒等人在昌良城外歇息的时候,白欢喜便在茶摊一五一十探听到了这些事情。

沈水是列星江的支流,而在沈水西边,另有一条名为容河的支流。昌良是容河与列星江交界处的大城,几年前发生过雪灾,死了许多人,还有难民强抢军粮之事。城外有个万人塚,埋的都是在雪灾里冻死、饿死、病死的百姓。

他们不便进城,在万人塚附近的林子里歇息。

过了昌良,一路往西便是封狐城,大瑀和金羌的边关重城。只要出了封狐城外的白雀关,便进了金羌地界,他们就安全了。

白欢喜带了茶水炊饼回来,把打探到的事情告诉千江等几个人。鹤长老已经恢复正常,但即便正常,对这些事情也毫无兴趣,蹲在一旁烤兔子。李舒被散功药影响,路上虚软了十几天,这时候才恢复大半力气。他听完了立刻跳起:“现在正是去找商歌的机会。”

“不能去。”千江冷冷道,“她落入浩意山庄手中,全是心软作祟。自己犯了错,连累我们几个涉险,这种蠢货不要也罢!”

“商歌是我带来的,我必须带她回家。”李舒坚持。

千江忽然笑了。“英则,你不如先好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跟你义父解释一切。”

李舒和白欢喜都是一怔。

鹤长老正烤着兔子,回头慢吞吞接话:“你不打招呼就带人到大瑀来,椿长老很生气。”

他想了想,更正自己的说法:“非常、非常生气。”

李舒来到溪边洗脸。把手伸进水中,他看见自己正在颤抖。

这种颤抖从得知义父“非常、非常生气”开始,就如同一场突发的旧病,突然控制了他的手脚。

他不得不狼狈地找借口离开,以免被千江发现自己的恐惧。

这是容河边上一条小溪,从山间发源,曲折汇入容河。溪面不宽,夜间水雾茫茫,李舒看见对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

等风吹散水雾,他大吃一惊:对面的竟是曲青君!

曲青君也发现了他。

两人几乎同时原地跳起,一个亮剑,一个持扇。

但谁都没有踏水而来。

“要回苦炼门了?”曲青君忽然问。

李舒不答,他细看曲青君,身上似乎有伤,但不重,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要去哪里?”他反问。

在跋涉的十几日里,李舒回忆所有和曲青君有关的事情,渐渐察觉到一丝异样。

曲青君这次掳走自己、试图公开嫁祸浩意山庄,做得实在是有些仓促了。

她可以另立门户十六年,难道十六年中一直没有找到令浩意山庄声名狼藉的机会?

李舒想了很久。

他在四郎镇伤了曲青君,这明明是李舒和浩意山庄最危险的一刻:只要曲青君说出真相,一切都完了。

但曲青君面对江湖同道的询问,没有把李舒说出来。

而四郎峰上李舒和栾秋一战,曲青君却毅然带走李舒,设计了这么一个不严谨又混乱的污蔑现场。

这两件事之间唯一出现的、意料之外的人物,是千江和鹤长老。

“你认识千江。”李舒突然说。

他以肯定语气开口,曲青君没有辩驳。

“我认识许多人,不止他。”她坦荡笑笑。

“千江让你感到威胁?”李舒问,“可我看他样子,他并不认识你。”

“在你来到大瑀之前,我也知道你。你的名字、经历、长相、武功,我全都清楚。”曲青君说,“可你从不知道我。这有什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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