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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56)

商歌对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她爹名叫唐古,是苦炼门十长老之一。前任门主当时仍在世,有长老重病离世,商讨继任之人时,门主提起了一个在大瑀流连多年的苦炼门门徒。

商祈月彼时并不是苦炼门长老,因为唐古和苦炼门中的女弟子有私情,她把唐古赶出门去,不许他回家。唐古明目张胆与那女弟子相好,久不归家,某天却突然来叩门,说的正是那位神秘的“大瑀人”。

这个“大瑀人”是在门主游历大瑀的时候与门主结识的。两人在武学之道上都持有相同的观点,因此一拍即合。当时两人都是少年年纪,“大瑀人”跑到金羌,在门主的带领下游历苦炼门。

“大瑀人”加入了苦炼门,但没有在苦炼门久待,很快回了大瑀。

他与门主一直保持联络,但就连十长老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样的联络。

商歌记得,唐古神神秘秘地跟商祈月说:那人可能跟“明王镜”相关。你我的“明王镜”都只停留在七层,门主已经突破八层,直抵九层,或许跟“大瑀人”有点儿关系。

“明王镜”总共十层,但没有人练到过第十层。

就连创制出这种心法的人也没有抵达自己梦想中的武学巅峰。

“第十层”成为苦炼门门主和诸位长老的心结。

唐古认为那人或许有利于大家突破现状,门主要求他必须把人安全带回来。既然奉命去大瑀寻找这个人,他手中自然有线索,也有和那人接头的凭证。山长水远,一去或许就是大半年。

商祈月问他要线索,唐古自然不给:这是绝密情报,门主只给了我。

但商祈月不信。在唐古来找他之前,与唐古有私情的女弟子也消失了。商祈月怀疑这俩人是借机远走大瑀,唐古打算丢下他们母女不顾。唐古辩解,说那女弟子不过是在苦炼门待不下去才逃走,转而又指责商祈月多疑善妒。

爹爹离家前与娘亲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两人各自负伤——这是商歌对离家的父亲最深刻的印象。

之后便是陌生的椿长老带着唐古的信物登门拜访。

唐古从此销声匿迹。

“信物是爹爹手上的一枚指环。”商歌亮出右手中指,“娘亲与爹爹成婚的时候,并不受爹爹一族待见。她是爹爹的徒弟,跟随爹爹学习易容之术。她本身十分擅长医术与毒术,学起这个事半功倍。爹爹一族的人便认为娘亲是想偷学本事,不肯让爹爹教她。”

但唐古是个情种。他对自己弟子动心,便宁可与家族切割关系;他对门下女弟子动心,即便有妻有女,也无法压抑爱意。

与家族关系断绝的唐古,身边只剩这座黑塔。

黑塔是连商祈月也不能随意进入的地方,拥有开门信物的仅唐古一人。黑塔的大门之中嵌有复杂机关,指环按入机关之中,大门才会缓慢移动开启。

椿长老带回来的正是这个信物。

唐古在大瑀又碰上了令他动心的女人,不肯回来,又自觉亏欠商祈月和女儿,便委托椿长老把这东西带给商祈月:他把黑塔留给了妻子。

众人说话时一直勤恳工作的欧阳九也被这往事吸引。他听到这里,忽然发问:“不过是一枚戒指,说不定是那椿长老从你爹手上偷来的,怎么他说是委托,你们就信?”

“那不是普通的戒指。”商歌指着右手中指根部,“黑塔是爹爹那一族只传给儿子的储藏之地,从确定继承人那天开始,指环就会被戴到继承人的手指上。娘亲说过,那东西已经深深嵌入爹爹手指,想摘下指环,除非把手指剁去。我的爷爷、太爷爷,右手中指都是缺失的。”

欧阳九:“……你这话一说,椿长老就更可疑了。”

商祈月不是没有过怀疑。

但她找不到椿长老杀唐古的理由。

唐古是为了把椿长老带回来,接替长老之位。黑塔里收藏无数苦炼门搜集的武学典籍,椿长老回来若是要研究“明王镜”与这些武功,门主也必定会让唐古开启黑塔,由他翻阅。

杀唐古,对当时的椿长老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他招致苦炼门的怀疑。

而这种怀疑也确实弥漫在苦炼门十长老之中。商祈月接替唐古的长老之位后,多次找门主哭诉自己的怀疑。

门主不得已,说了一件事:在唐古与商祈月成婚之前,唐古曾在苦炼门地界上邂逅过一位大瑀的女侠。那女侠英姿飒爽,令唐古一见心折。无奈女侠和唐古虽然有几分真情,但只愿做露水夫妻。唐古这场痴恋痛苦万分,常常跟门主倾诉。门主后来见过那女子,言语行动确实与别人不同,心性自由,根本不可能被男女之情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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